事件并未能因此彻底结束。
白海也不好说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音乐练习室外那台支离破碎的“钢琴”,但这件事的确引发了大家的遐想和热议,虽然有很多人说起自己最近没有听到练习室传来钢琴声了,但这些“转好”的话淹没在更深一层的猜测里,没人在意——大家开始觉得之前校园里有人除妖的传闻是真的,这架被切成碎块的钢琴就是被除的“妖魔”。
不得不说人类的想象力真的无穷无尽,过了两天甚至出现了更加详细的版本,在学校的贴吧里流传着。传言里把“除妖师”的形象都描述得绘声绘色,什么平日默默无闻的学生,一到夜晚就亮出了自己清秀的面庞,穿着黑色的夜行服,一柄长枪在月光下闪着银色、冰冷的光。更有甚者,还将他们臆想中的“除妖师”与妖魔战斗的情形描述得细致生动,白海差点就要相信他们学校真的存在着这么一个“除妖师”了。
接着几天大家都在学校里寻找“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面色苍白清秀的黑发男生”,据传他们的“除妖师”就是这个外形,李健国对此兴致高亢,估计是又跟他看过的那些个什么漫画联系到一起去了。
泰太对此表示理解:“如果不是我……你懂吧,我也跟他一样,能特别激动。”
这些离谱的传说故事也就算了,白海其实不大在意。关键在于几天之后,事件发酵,话题点不知怎么转到了江澜身上——也不知道是谁,挖出了他和他已经化成怨魂、消失了的朋友——赵烟生的故事。
之前的病毒从音乐社开始散播出来,大家对“音乐社”三个字已经有些敏感,如今江澜的事被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好像这件事真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一样。
白海也毫不意外,江芷会再一次找上门来。
其实连江澜本人都有些动摇,不清楚自己在这次的事件中是否真的清白。学校领导叫他去谈过一次话,言辞之中都是怀疑。他像是个被审问的犯人。
江澜端坐在椅子上,问他们:“你们相信那些超自然现象吗?”
他们的回答与他们的表现相比,讽刺极了:“不要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这是现代社会,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
江芷描述这些事时一直皱着眉头,“我觉得这是两件事。之前你们也说过,赵烟生已经……妖魔化,对吗?已经被彻底消除了,这次的事不可能与他有关。”
白海扁了下嘴:“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嗯……”白海沉吟片刻,“赵烟生和你哥哥都是拉小提琴的,怎么会想着从弹钢琴的人下手……”
江芷和站在江芷后面的泰太听后都愣住了。半晌,泰太才恍然大悟:“……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所以我们的对手要不就是个弹钢琴的怨魂,我那天看到的黑影……要不就是一个长得跟钢琴一模一样——我们那天打败的妖魔本体。”白海停顿了一会儿,“我至今也想不出来这个‘钢琴怪’是怎么回事,但他如果是通过钢琴和声音影响了人们,现在情况有好转吗?”
江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点头:“对!目前没有人再感染上病毒了。但是早期受到影响的人还没得到很好的反馈。”
白海笑了笑,“如果情况没有继续恶化,那应该距离痊愈也不远了。”
“我总觉得……”由浅在这时突然出声,将泰太吓了一跳,“没有完。”
白海跟着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之前的校庆只延期了一周,现在开幕在即,学校也没有要叫停的意思,我们怎么办?”
“哈哈,”泰太大笑一声,“校庆开幕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
“嗯……?”江芷不解。
“再不补充点能量,我们就要死啦。”
江芷听得云里雾里,一脸懵比地看着他们三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演出日越来越近,校园传说传了几天,没什么结果,大家的关注力也自然淡了下来。之前最开始几个“感染了病毒”的学生也逐渐康复,从昏迷不醒的状态清醒过来。一切看上去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白海甚至稍微有些放下了戒备心。
这天是校庆演出的当天,白海他们三人以及李健国都还在宿舍,等待着下午庆典的正式开场。
“It’s the time。”
白海自言自语地念着什么,泰太以为他在背英语课文,毫不犹豫地丢了一个枕头下去,“今天就要演出了!你就不能少学一天吗。”
“不是,”白海单手接过枕头,“是鹿仁嘉发给我的短信。”
“咦?”
说实话,虽然他们之前与鹿仁嘉也有些纠葛,但都不是什么相当严重的事情,鹿仁嘉的手机号是他们从李健国那里拷贝过来的,但鹿仁嘉又是怎么得知他们的手机号的,就值得思考了。
泰太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健国,你有把我们的手机号告诉鹿仁嘉吗?”
李健国当时正戴着耳机看电影,没听见泰太的喊话。
“健国!健国!健国!……健国……”泰太一连喊了数遍都没人搭理他,只好弯着腰,将整个上半身都倒吊在空中,伸着头看着下面,大喊:“李健国!”
李健国吓了一跳,手一抽不小心就扯断了电脑电源。
白海这时也没心情安慰他,直接把手机屏幕凑到他面前去,顺便空出一只胳膊帮“维持着高难度动作”的泰太重新回到床铺上,“我的手机号,是你告诉鹿仁嘉的吗?”
李健国也一脸莫名,“啊?不是啊。”
白海咕哝了一声:“奇怪……”又将短信看了几遍,仍旧没能察觉到什么有用信息。他退出了短信页面,按灭了手机屏幕,重新去看自己的歌词本了。
虽然之前反复练习了许多遍,真正要上场之前还是十分紧张。
这是他们来二十一世纪的第二年,第二次登上这个舞台。第一次的失败还历历在目,白海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不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