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音乐社练习是这样的啊。”
泰太扯了扯自己的吉他包袋，小心翼翼的模样，四处观摩着，“我们得伪装成普通群众……”
白海“切”了一声，“说得好像你不是普通群众一样，你还记得你曾经多宝贵你那把吉他吗？”
“我现在也还是很宝贵它啊！”
“麻烦让一让。”
白海和泰太一直堵在门口，有几个社员尴尬地站在旁边，于是有人强硬地掰过泰太的肩膀，把门口的道路让出来。
是江芷。
泰太看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清楚自己又怎么惹到了这位大小姐，刚要问白海是什么情况，就被后者拽着书包带拉进了练习室。由浅沉默地跟在后面。
第一学期和第二学期的音乐社入社考核他们都没报名参加，因此也没能成为音乐社的成员。
虽然泰太带了吉他，由浅也背了贝斯过来，但今日的集体练习是管弦乐组，江澜没有拉小提琴，而是担当了指挥的角色。白海他们三个人背着琴包站在一旁，接受着其他几人好奇的目光，颇觉得有些尴尬。但江澜神色如常，像是没听见自己社员的窃窃私语。
白海叹了口气，瞥了瞥泰太和由浅背上的琴包，不禁在心里感叹，还好自己是主唱，不负责乐器伴奏的部分。
整个管弦乐队的成员都分别拿出乐器，在自己应站的位置摆好了架势。江澜将一份乐谱摆在钢琴架上，翻好了页，自己却不坐下，看样子是还少一个弹钢琴的人。
“不好意思！”
扎着一对麻花辫的女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听语气有些喘，“我来晚了。”
江芷在自己哥哥出声前接了话：“不晚，刚刚好。”
白海认得这个声音，是石子沂。
自欢乐男声的比赛输掉后，他们与石子沂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准确地说，并不是因为比赛失败这回事，而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能力觉醒了。虽然石子沂显然是接受能力很强的那一类，而且也知道他们来自三十一世纪，可以说得上是知根知底。但心里总归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会带来负面影响。
石子沂在发现他们之后“啊”了一声，显然也很惊讶。
不过她并没有时间在意这个问题。她丢给白海一个询问的眼神，匆匆忙忙地坐到钢琴前，发现谱子已经摆好，于是转头冲江澜感谢地点了点头。
白海此前都没有听石子沂描述过音乐社的练习是什么样的，如今看到在相比舞台而言有些狭小的练习室内，一支管弦乐队在没有正式的“开幕”和声音的指示下，仿佛排练了无数遍一样，默契而和谐。石子沂也不是那个怯懦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自有自己的气场。
他歪着头凑到由浅的耳边，小声问道：“你觉得他们练了多少次，才能达到现在的程度？”
由浅没有看向他，视线还是紧跟着江澜，头也稍稍朝白海那边凑过去一点，“江澜指挥错了两次。”
白海之前就不是研究管弦乐的，因此也看不出来。得到由浅所答非所问的言论，他没继续追问，简单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江澜那种古井不波的脸和“紧张”两个字实在搭不上边，与昨天的情况相结合，江澜对这次的怨魂事件恐怕知道些什么，应该是那种跟他有关，但又难于开口的事情。
一曲结束后，江澜抬手示意解散。石子沂在钢琴前站起来，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和胳膊，转身小跑着来找白海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是申请加入音乐社了吗？”
白海笑着跟她摇头，“没有。跟江澜有些事。”
“这样啊……”石子沂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等会就是新生入社考核了，我还以为你们也是来参加的。”
白海正在想着这些巧合，石子沂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踮着脚依次拍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的肩膀。
“总之好久不见啦。”
面对这句话，白海和泰太多多少少有些心虚，由浅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白海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音乐练习室的门被推开，突然间吵吵闹闹地挤进了很多学生，领头的那个人白海似乎也见过，好像是音乐社的副社长，上个学期“力压”江芷，以投票数第二名的身份“荣登”副社长的宝座。
——之所以用了这么多双引号的原因是，当时投票数第一名的其实是江芷，但奈何本人最后退出了竞选。
白海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原因是，石子沂曾经在他们身边惋惜了好久，撅着嘴模仿自己好友的口吻：“‘我不想把音乐社搞得跟家族继承制一样’，什么鬼嘛！”
不过好在新上任的副社长也是勤勤恳恳工作的那一类型，石子沂后来就没再抱怨过了。
由浅注意到江澜的手指不可抑制地一抖，突然间明白了这个人与性格不符的紧张来自于何处。
“原来如此。”
白海没太听清楚，转头问他：“嗯？”
“跟新生考核有关。”由浅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仔细观察了这批新生，左右都找不出看上去有问题的人。原来的老成员默契地退到两边，收起自己的乐器在阶梯上坐好。江芷也拉着他们三个去坐下来，新生一排一排站好，江澜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副社长和干事，江芷也在其中。
泰太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兴趣社团为何还要进行考核，在他的印象里，喜欢一个东西是不需要拥有才能和资格的，能够为之努力且开心就好。因此他与无论是三十一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精英理念都有些格格不入。
新生的出场顺序应该是按照姓名的首字母进行排序，前几个都是挺普通地唱一首流行歌曲什么的，大概是往年也见过太多类似的新生，考核团的几位连表情都没变过。偶尔有几个还可以的，江澜旁边的副社长就会把人名记下来。
石子沂悄悄跟他们说：“一直都是这个套路。”就是指江澜全程面无表情，不给新人任何信息，但其实只要看其他干事的表情动作就能知道结果。是只能糊弄没参加过考核的新生的把戏。
“不过哥哥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她跟江芷关系好，因此也管江澜叫哥哥。由浅听后愣了一下，心想他的异常已经明显到不清楚事件的人都能注意到了。
新生考核进行到一大半，也进入到了最残忍的环节，因为时间有限，不合格的新生将被考核团随时打断。泰太看着那几张失望着离开的脸，心有不忍，又在内心感叹音乐社的确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前一排有个高一的新生，吉他弹得很好，石子沂在旁边兴奋地直跺脚。
干事按照名单，念到“赵鑫磊”，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但粗心如泰太都发现江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同时白海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狐疑地转过头去，白海正抬头看向西南角的天花板。
练习室里的众人都专注于新生考核，除了他们以外，没人发现那个屋角窝着一团黑糊糊的雾气。
白海做好了要发动技能的准备，“江澜有事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