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黄碧福通过这件事也改变了很多,人一旦闲下来心似乎也宽大了许多,黄碧福开始带着丫头的孩子,日子似乎过得也是很不错的样子,多年以后我再和黄碧福坐下来聊起来,他不再似当年的那般威严肃穆,雷厉风行,笑容谦和慈祥了许多,戏谑道:幸好那个醉汉的舅舅不真是公安局局长,不然我哪有时间看孙女。
而丫头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还是无法释然,她总觉得亏欠爸爸的太多,每每看见类似的新闻她还是忿忿不平,骂着媒体颠倒是非,骂着骂着就会提到曾今坑害她爸爸的那个醉汉,多年之后还是一脸愤怒。
这件事之后我顺利的接任了黄碧福的职位,一切都过于突然,我本谦和无争,这样的殊荣和当年的那个优秀毕业生一样让我觉得意外。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董伊川的时候她正在洗澡,不知道是没有清楚还是本就无所谓应了声“哦!”之后就是突兀的带着不满意的抱怨“你以后不要在家里抽烟。”
我赶紧解释道“我不经常抽烟,偶尔在厕所抽。”
董伊川关掉水,拉开门探出头认真的说到:“这个还是希望你为了家庭改一下,我不喜欢烟味,再说以后还要有孩子的,对孩子身体也不好。”
“那我戒烟吧!”我泄气地说道。
董伊川披着浴巾走了出来,倒了水递给我一杯,我摇头示意不用,她喝着另外自己的那杯水,温柔地说道:你不用戒烟,只要在家里不抽烟,在外面我不会管你这些的,还有喝酒,男人在外面有应酬喝酒很正常但是你不要喝醉,我是不会半夜出去接醉醺醺的人,你最好不要喝醉。
我听了这些像是被噎住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董伊川看到我的样子,关切地摇了摇我的手,依旧一脸温柔,我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心里觉得难过的要命,她见我定定望她也是会错了意,踮起脚尖轻轻吻着我的唇,我回神过来猛力推开她,她也吓了一跳,有些生气地看着我,我紧忙道歉。
董伊川睡去了,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幸福这个东西永远不是人们看到的那样,没有人能感同身受这种感觉,装的再像也只是枉然,我不知道对于这样的婚姻应该抱有怎样的心态,是继续这样自我欺骗将就下去还是努力让幸福真幸福,转念想来或许,我想或许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已婚人士和我的状况是一样吧!这样心里的酸涩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工作似乎给了我更大的乐趣,我开始很喜欢工作,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很充实,当领导之后人际似乎也开阔了,有很多人开始认识我了,忙着各种人际往来,工作上的、私人的,我的所有信息开始公开化,好多我略知皮毛的东西都被广而告之,譬如懂得一点国画就是艺术家,懂一点茶道就是茶艺师,写过一个影评就是批判家,懂一点药理就是医师,懂一点四书五经就是国学家,看到所有的日程我开始发愁和惭愧,我被繁琐的称谓搞得心虚,我生怕别人知道我的浅薄,名气越来越成为我的重负,浪得虚名多半是别人强加于我,我开始逃避这些,这样不免又成为隐患,我的心思不断地被人揣测,不出面是因为规格不高,档次太低,就像明星耍大牌一个性质。就这样一步步逼得我开始虚伪起来,我反复告诉自己:我是被逼的,其实慢慢就习惯了。
世间最怕习惯,我已习惯没有其他,妈妈对我也是更加嘘寒问暖,姐姐的近况向来都是不得而知。
夏天又来了,姐姐搬回家住了,神色都还不错,妈妈打来电话说让我周末回家吃饭。
打电话给董伊川,她说身上不舒服,我自己买了柠檬和蛋糕,一个人回家了。
推开门,姐姐正在吃西瓜,闷闷的,站在窗子前面,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我放下柠檬。
走到她的身边,姐姐剪了短发,样貌似乎变了很多,还是那样的瘦削,淡色的牛仔裙,没过膝盖,白色短袖洗的有些旧,一副袅袅年少的模样。
“要吃吗?”她递给我她吃剩的西瓜。
我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她拿起勺子也吃了一口。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食不知味地咽下西瓜,心里蓦然地温暖了许多,我们的关系似乎近了很多。
姐姐是多么孤傲清高的女子,居然没有嫌弃。
“最近在干什么呢?”我问道。
姐姐没有说话,继续吃着西瓜,我等了半天还是一阵沉默,我心里那片刻的欣喜也随之烟消云散,妈妈适时地回家了,我紧忙帮着她一起做饭。
妈妈还是像个女仆一样时时刻刻等着她的公主一样细致讨好。
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妈妈的声音模糊了许多,我择菜抬眼望去,姐姐的背影更像是田园里感伤的插图,夕阳、背影似乎这些景象更让我容易将它们与姐姐联系起来。很多次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年幼远远尾随着她一起回家,也是夕阳之下,有寒冷冬天我呼出的热气雾腾腾的有关姐姐的背影,有炎热夏天西风吹起衬衫口红领巾飞扬的有关姐姐的背影,这样的情景相似之处总在重叠总会勾起回忆总会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这时妈妈凑近我的身边也在出神地望着姐姐,嘴角尽是骄傲,妈妈感叹着年轻,是呀!这样的情景她只看到了清新、年轻、美丽。
可能男女关注点不同,所以我和妈妈的感情不尽然相同。
姐姐心情似乎是不错的,妈妈夹起的菜吃了许多,吃过饭就进了房间。
我和妈妈絮叨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妈妈坚持让我住一晚再走,我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不一会儿妈妈就去跳舞了。
家里还是过于安静,我洗漱好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其实很想和姐姐聊聊,走到她的门口心里却是顾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