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找摩多,他这样做也有他的理由,一个人呆于空荡、安静的鸡场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一种安静了,给徐鹿发着短信,有时也打打着电话,不过这一切对于徐鹿来说,可能只是一种遥远,遥远的如那座叫耶路撒冷的圣城。我知道,徐鹿这时肯定在恨着我,在短信里,她的话说的轻淡如水,好像这时对于徐鹿来说,所有的故事都随风散去,发生的没有发生的,都将成为往昔,只有这样,徐鹿才会重新考虑我们曾经的爱情。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后来再给徐鹿发短信她就不给我回了,打电话,她的电话号码已经不存在了,只是在一瞬间,我与徐鹿能联系的方式全部中断,那段时间,我很着急,我也没有办法,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的心里才平静下来,徐鹿不想和我联系,可能另有原因。
每天走在空荡、安静的鸡场里,想着从前,桐木来找过我几次,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她的目光里我读出一种内疚,我知道这不是桐木的本意,她可能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摩多自从回到村子里后,仿佛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对于他所做事,我也没有说什么,桐木虽然对摩多所做的事有些不可理解,必定他们是一家人,到最后桐木肯定会站在自己男人这一边,所以摩多把钱没有给我一分,我也没有说什么,要是和摩多去理论,我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我的心思不在钱上,而是在徐鹿身上,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的徐鹿,现在到底做着什么?她不会回到北京,曾经的梦与幻想虽然不是在北京碎的,也不是在北京开始的,多年前,去到徐鹿的身边,我们也曾有过幸福、快乐。走过北京城的阡陌小巷、停留于什刹海夜色里的柔情蜜意。一切只能是回忆,有一份淡淡的相思在心里生长,只有这样,我和徐鹿的爱情才能重新拾起,这是我所希望的。
仿佛这时的我又回到了阿娘死去后的那段日子,我没有回到村子里住,鸡场的那里份安静,让我真的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里的梦境。
鸡场里一个只鸡都没有了,我每天还把鸡场周围打扫的很干净,吃过饭后,就从鸡场走出,来到那片山楂林,在秋天的最后时光里,树上的叶子开始变了,所有的树木都是有生命的,它们在自己的年轮里做着一个属于它们的梦。
坐于山楂林的边缘,什么也想不起,仿佛我曾经离开过的故乡,已经把我给忘记了,阿娘走了,现在又没有一点徐鹿的消息,只有在一种安静里,才能平静一下自己内心当中的忧伤、孤独、寂寞。
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从徐鹿的故乡那座海滨小城回来不久,我开始了抽烟,在烟的轻柔、飘渺、淡淡的味道里,我体会到了一种飞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从手指上、从眸上、从小口上、这是我留于心里的那份和徐鹿的美丽,山楂林安静了,我也安静了,对着山楂林,我在想着泥玛说的话,那天她来看我,对我说,唐壹你这样消沉下去,虽然摩多把这事做的不地道,他可能也不是真心想这样做,这事和他阿爹央措有关,你想摩多离开那措这么多年,然后回来,实际上摩多来到家和桐木成亲后,没有地方住,你也知道,央措大叔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他家在村子里也和我们家一样,我想摩多只是为了给桐木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俩爱的房子,所以才把钱都用完了,摩多在村子里正建着房子,听说快完工了,还有请那措村的人吃饭,唐壹,你还是原谅摩多,他这样做是为了想给桐木一种幸福。
泥玛不这样说,我也能理解,很多年前在我见到桐木的那一瞬间,我就读到了桐木脸上的那份忧伤,这是一份西哲所给予的忧伤,后来桐木与摩多成为了一家人,再后来,阿娘在病了那段日子里,都是摩多和桐木照顾的,这凭这些,摩多在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我也能原谅的,我们是年少时的朋友,虽然当中好多年,为了冷珊他离开了,这时摩多也回来了,他和桐木最后终于成为一家人,我想这时的摩多肯定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泥玛不那样说,我也早已原谅摩多,我说过我是一个上善若水的男人,也是一个知性的男人,别人看到我这么认为自己,肯定会笑的,我总是认为,只有做到上善若水与知性,一个男人才有一种豁达的心胸。我想做这样的一个男人,无论我在徐鹿心时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想我爱徐鹿是不会变的,从我上大学,第一眼见到她以后,我就爱上了,虽然那时的冷珊还存在于心里,我想我对徐鹿的那种懵懂、含羞的爱她是能理解的。
不去想泥玛说的话,也不去想关于摩多的事,只是抽着烟,看着身边的山楂林,远处的山还是那样的远着,空旷、辽寂。一声鸟叫从山楂林深处传来,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鸟的叫声了,一声接着一声,婉转、悠扬。
是知更鸟的叫声,在婉转、悠扬里我听到了一种凄然。
知更鸟在那措这个地方,传说是一种爱情鸟,村里人都没有见过知更鸟是什么样子的,很多年前,就是在这片山楂林边,冷珊和我说着知更鸟,说着这个传说,那时的我和冷珊都想见到知更鸟,而我们没有见过,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说,知更鸟虽然是一种爱情鸟,要是见到了话,也许你就活不成了,我也把这个故事对徐鹿说过,徐鹿不相信,她也和我一起听过知更鸟的叫声,只是那时不是在片山楂林边,是在另一个地方。
徐鹿说当她来到那措这个地方,她就爱上了这里,这里如世外桃源,我认为徐鹿故乡的那座海滨小城要比那措这个地方好多了。徐鹿却说,在那措这个地方有一种原始、古典、还有一份淡淡的花香,只有让自己存在于这样的一种幻想里,你才能找到你自己梦里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