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霍顿对唐壹也很不友好,看到唐壹总会狂吠。它不会对住进公寓两天以上的人吼叫,唐壹是个例外,狗仗人势可见一斑。霍顿的项上没系狗链,但每次都是远远地耍耍嘴皮,长此以往。唐壹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放弃了教训它一顿的的打算,选择靠着外面的墙根走,尽量不让它发现自己。每当它一叫,王更之总要从屋里出来的,用鄙弃的目光看着唐壹,对霍顿的行为也不加以阻止。唐壹敬而远之。
“兄妹俩,一个看似什么都懂,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一看就是张白纸,其实也就是张白纸。不知道三台是怎么想的,这俩孩子不管管,迟早吃大亏!”王更之自言自语地嘀咕。他膝下无儿女,把林枫林椰当做是自己的孩子般看待,他总是为这兄妹俩担忧,尤其是林椰。林枫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子,日渐成熟。林椰入秋后才上初三,心思又单纯。王更之苦恼的是,他们的父母很少约束孩子们的行动,总是一副任他们自由发展的样子。在他看来,这就是给坏人乘虚而入的机会,眼前这个叫唐壹的小子,王更之就认为他是坏人。
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辆轿车,车里的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林椰的父亲,林三台。几十年前,林三台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今,他的境遇天翻地覆。
林三台打开车窗,将烟头丢出去,又拿出片口香糖来——女儿不喜欢他吸烟。想起自己的女儿,慈祥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脸庞上。他的目光又撇到后座的小礼物上——他总是时不时带点礼物给女儿,他太宠她了。不一会儿,他发动汽车,开车回家。
夏日白天很长,晚上五点关店后,隔三差五地,两个人可以一起出去走走。虽然不能太久,但对唐壹来说,已经足够幸福。林椰带他去了赤城几处风景名胜,四大“森林公园”除了城北太远,其他三个都去过了,正中央的中心公园也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公园人造景物很少,除最大的中心公园设有两个便利店和一个人工湖之外,其他的几个只有秋千和长椅。茫茫林海铺天盖地,江海市的人造公园相形见绌。
不必说赤城的茏苁树木,就是每天路过的小庄都教唐壹喜欢。朴质而秀丽的建筑,古色古香。当初唐壹第一次和林椰经过这里,他紧张得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唐壹联想到林枫形容自己有些呆头呆脑的,不由轻轻地笑了起来。
林椰问唐壹在傻笑什么,唐壹说他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组织了下语言,一本正经地说:“早晨,在她家房下的小路上等她,想象着她出现在我眼前的样子,一定很漂亮。我们走过人来人往,穿过大街和窄巷。路仿佛很长,长到一辈子都可能走不完。可现在又觉得它很短,咫尺步而已。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那时候,时间忽快忽慢,天空忽明忽暗,距离忽长忽远。她,忽娴忽珊,我,忽静忽乱。余光里,是她的秀发,而我,在想告白的情话。林椰,你说若干年后,追忆起似水年华,那一天的我们是不是改这样写。”
“神经病!”林椰白了唐壹一眼,却跟着唐壹说起了痴话,“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他站在门前,有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穿一间白T恤,干净爽朗,我很喜欢。不过就算他当时披了条麻袋在肩上,我也一样喜欢。”
唐壹笑着说,这是什么烂文笔,林椰挥起拳头,“比你好就行,我语文成绩在班里可是名列前茅的哟。”
唐壹:“厉害厉害,我女朋友就是厉害。”
林椰的拳头轻轻地在唐壹胸前擂了两下。“你那天还没告诉我,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呢。”
唐壹:“蓝坡和桃若丝?史塔伯斯?”
林椰:“嗯嗯。”
唐壹:“当然是在一起了。”
林椰:“永永远远?”
唐壹:“永远永远。”
林椰笑嘻嘻地晃了晃脑袋,继续做她的功课。很多时候,林椰都是坐在他旁边,写着暑假的作业,唐壹觉得,自己侧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做功课,是一种享受。起初,他见林椰回头过看他,会匆忙望向别处,假装看风景。到后来,索性连伪装工作都不要了,任凭林椰嘟着嘴瞪他。林椰要把他的脸推走,唐壹却说视线里只有她最好看。
林椰脸上又起一片飞红。
唐壹忽然觉得这样很猥琐,于是拿起手边的账本,考虑工作的事。现在这家店里事无巨细,都归他管了,林椰只负责美,和写她的作业。他顺手拿起一本林椰的作业,林椰看到后慌忙拿手捂住。原来唐壹拿的是数学作业,林椰几门功课中数学学得最差,这本作业里动辄空白,完成的部分也有很多错误。唐壹听完后笑着摸了摸林椰的头,安慰说没关系,他数学不错,可以教她。
林椰扭扭捏捏地把习题松开,唐壹拿过来放到一边,并不急着看。他问林椰现在写的是什么,练习册上的字看不清楚,不过排版似乎不是数学。
林椰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说写的是英语,因为英语最简单。
“Be good at English?”唐壹蹩脚地问。
“Yeah。My father can speak English,he often teaches me。Now,i can use English skillfully。”
唐壹语塞,险些没有听懂。他自诩爱国,英语学得一塌糊涂。在几门都不咋地的主科中,数学算是鹤立鸡群。林椰最需要帮助的是数学,英语恰恰是最好的。唐壹松了口气,顺势让林椰先写英语。唐壹告诉林椰,他的数学最好,先帮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