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又说,等晚上月亮还没有出来时,你就到冷珊的坟去,别让村里人看到了,要是看到的话,泥玛不但走不成,你也会走不成,到那时事情可就要麻烦了。
我理解阿娘所说的话,我问阿娘,你这次能和我一起走吗?我从北京回来时,徐鹿就和我说了,让我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
阿娘老了,要是几年前想离开的话,早和你一起离开了,你到北京后不要担心我,我能生活的好好的。只要你和徐鹿一起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阿娘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了,做为一个男子一定处处让着徐鹿,别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和人家过不去,这是让阿娘最看不起的。
对于阿娘的叮嘱与教诲我会铭记在心,很早的时候就这样对我说过,要不是阿娘这样对我的叮嘱与教诲,那个叫唐壹的人也不会走得这么远,也不是第一个从村子走出来到外面的城市上大学的人。徐鹿曾说,我们故乡那措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都让人难以割舍,而那种守旧与闭塞也让人触目惊心。那时对于徐鹿所说的话我没有放于心上,当再次从故乡那措离开到了北京后,对于徐鹿曾经说的那些话,我有了另一种思考。
那时刚才大学毕业回那措后,我也想做些事情,可我想做时,想想一切的困难我退缩了,阿娘也曾对我说过,想要改变那措这个村子里守旧的观念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行的,唐壹你现在回来了,还是按你的想法去做,有些事情不是你改变就能改变的,你阿爹活着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家有一家的活法,当他们自认为他们的守旧与无知后,他们就会不自觉的去改变的。我认为当阿娘能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时,我把阿娘早当成一个知性的女子了。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时也不可能说出阿娘这样的话来。
天刚刚有些从远处看不到人影时,我从家里偷偷出来了,手里拎着阿娘让我给徐鹿带的布包,布包里包着沉甸甸的东西,阿娘没有送我,我走时,她没有在家,也许这时她去给泥玛带话去了,我不知阿娘怎样给泥玛带话,她的阿爹森措把她看管那样紧,要是泥玛今天晚上没有逃离她的家,以后她会有怎样的生活?这是我不敢想像的,小心走在通往埋葬冷珊的山路上,这时又传来了几声鸟的叫声,我希望这是知更鸟的叫声,也许今晚能看到传说里的知更鸟,这只是我的希望。
坐于冷珊的坟前,心里在着急着,所有的一切这时都是安静的,安静的让我真得处身于世外了,也许在我回到那措的三年里,我与冷珊少年时的故事让我可以重新沉甸了,我说过,我要把与冷珊的故事写出来,这是我那时在故乡那措的动力,要是冷珊没有离去到了天堂的话,这时我与冷珊的故事又会是怎样的?我想肯定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如西哲和桐木?
和泥玛一起逃离故乡那措回到北京后,想想都有些后怕。不过我没有把怎样带泥玛离开的经过对徐鹿说,要是对她说了,她肯定认为我说的天方夜谭,因为徐鹿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可能不理解那个叫那措村子里的风俗,虽然她也去过,她不可能真正的理解。而这时的我也在为阿娘担心着,她没有手机,我也和她联系不上,本来那天她让我到冷珊的坟去等泥玛时,我把手机想留下的,阿娘说,我要那玩意儿没有什么用,唐壹你放心吧!我会没有事的,就是到最后森措知道了是阿娘与你做的,那又能怎么样,必定帮泥玛逃离了火坑,这样做我也做得心安理得。对于阿娘的这一说辞,我没有言语,只是让我的心里更加的难受,我说过阿娘不想离开故乡那措,是因为在阿娘心里阿爹一直是存在的,就像冷珊在我的心里是存在一样,所以我能理解阿娘,就如多年前我回到那措给冷珊守坟一样,或许那时的我与阿娘早就心有灵犀。
回到北京后的我,立时给西哲打了电话,问他这两天有时间吗?
西哲说,有时间,唐壹是不是上次我和你说的关摩多的事。
我说对。
那明天去吧!我先和那位朋友联系一下。
我说,行。
一路上游山玩水,还有一个如沉鱼落雁的女子相陪,唐壹这样的日子让我这个诗人都自叹不如。你真是有艳福。
西哲在电话那头说出这些话时,话里明显的酸溜溜的味道,他这样说我也没有放于心上,必定是泥玛让他帮忙打探摩多的消息。
本来我应当把西哲给我打电话说的有关摩多消息的事对泥玛说的,坐于火车上,我们只是两眼对看着,虽然我们没有说话,从泥玛的眼睛里我能读出一份柔情似水来,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从她的眼里所读过的,泥玛眼里的一份柔情似水让我一时迷离,虽然我有些迷离,而我心里那份圣洁依然还是存在的,就如耶路撒冷一样。当我这样认为时,这时的唐壹是否已变成了诗人西哲了?
虽然泥玛没有说话,而我也能知道她心里所想,因为这时的她脸上是平静的,平静如水,看不出有一丝的波澜。也许是这几年泥玛已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受到文化上的熏陶,对于所发生的事,虽然受到了伤害,她也能把这份伤害让自己隐藏起来,现在的泥玛到底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呢?后来徐鹿和我说,泥玛是一个有心机的人,而我不会相信,从那个叫那措的村子里出来的我,是否也让徐鹿认为我与泥玛一样的呢?
当我在回想着从前的冷珊时,泥玛突然说,扎拉这次肯定会为我让阿爹给打的。
泥玛的这句话让我从回想里走了出来,泥玛说完这句话只是把脸扭向了车窗,她想透过车窗的玻璃去看外面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