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与邱先生见面之后,我反倒对这个案子不大上心了,毕竟我能做的实在是太少,真正的东西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说得难听一点,只不过是在我这里走一个过场罢了。
转眼间就到了一审开庭的日子。
我提前很久到了法庭中,见有一人背对着我坐在了第一排的椅子上。
我很是诧异居然会有人来的比我还早,我走上前去打个招呼。
“您是许律师?”
那男人见了我反而先开口说道。
“是啊,请问您是?”
“我是这次原告的辩护律师,我叫黎桢。”
“黎律师,久仰大名,幸会。”我礼节性的伸出手,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暗暗心惊。
这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黎桢!
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黎桢虽然在律师界是一面标杆,但事实上为人却是极其神秘,能见到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连媒体几乎都捕捉不到他的照片。
男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严谨的气质,藏在金框眼镜背后的凤目,减去了几分凌厉,更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从上到下找不出一丝凌乱的痕迹,连头发丝都梳的一丝不苟。
我打心底里佩服着,果然只有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人,才能在案件里不放过蛛丝马迹吧。看来这人的成功实属必然!
“许律师,当时我听到对面的辩护律师是你的时候,可是很惊讶的。”
那人声音冷冷的,表情也很是冷淡。活像一个移动的冰山,随时随地散发着冷气。
“是嘛。”我模棱两可的感叹道。
“我一直觉得,给他们这种人辩护的,只有想为了挣钱不顾职业道德和良心的人,可许律师显然不是。”
我干笑两声,没有接话。
“我听说许律师从来不接被告的案子的,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黎律师也应该猜到了吧。为了一些问题,我们不能不妥协。”
黎桢轻哼一声,“为了一些事而轻易放弃原则的,也不是一位优秀的律师。”
我苦涩的笑笑,起身从他身旁走到了另一边的辩护席的位置上。
是啊,这样的心情怎么能渴望别人的理解呢?
等原被告双方都到了现场的时候,果真如我所料的,我身旁还是那位见过的邱先生。
而原告的位置上,居然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年人!
我心头一惊,难道这也是来代替谁的?!我心里暗潮汹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审判还没有最终敲定什么,需要等到一个月之后的再一次开庭。
邱先生结束后只是对我微微颔首,就径自离开了。
不过真正困惑我的却是另一件事。
我偷偷观察了半天,旁听席上并没有奇怪的人出现。
而邱先生明显是个顶罪的,如果那人真的没出现的话,那么对于邱先生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我用余光看到了黎桢正向我走来,我赶快收拾好心情冲他礼貌一笑。
“许小姐,很精彩的辩护。”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但却没有一点点的敬佩。
“您也一样。”
“二审庭上,我希望许小姐能秉持公正。”
他的话讽刺意味十足,我同样不留情面的反问回去,“黎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的原告是当事人本人吗?”
黎桢紧紧地蹙起眉,“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不对,资料上说是因为两人起了冲突,才会造成的后果。可是我方当事人怎么会和一位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起冲突呢?”
黎桢凝神思索一阵,“这么说,你怀疑是她根本不是我的当事人?”
“是我确定她不是!”
“可是她是原告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先生忘了我方当事人的背景了?”
黎桢的眼神中显露出了然,他点点头,“我会和她再沟通的。”
说完他转身欲走,我开口叫住了他。
“黎先生请留步。”
我疾走两步追上他,“我能见一见你方当事人吗?”
黎桢高高的挑起眉,怀疑的问道,“许律师,您应该知道这样做不符合规定的吧。”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而且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也不必担心我会对她说什么。”
“若是许律师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还是不能答应您。”
我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我都知道再打下去也是一样,我方肯定是最后的赢家。但黎律师难道不想彻底让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吗?”
黎桢的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怎么样,这回可以答应我吗?”
“乐意之至。”
到了老人的家中,她好像早就料到我们要来一样,没有一点的诧异。
“朱婆婆,我们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对不起,恕我无可奉告。”
老人家强硬的态度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我扯出一抹微笑,“婆婆,我们是来帮您的,您别害怕。”
“呵,帮我?你不是对方那个律师小丫头吗?怎么,欺负我人老了记性不好,就来骗我?”
“婆婆您误会了,我知道您已经了解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哪怕你们胜诉了,被绳之以法的也不是犯错的人!那人还在保护下过的逍遥快活。朱婆婆,这样的后果您也能忍受吗?”
朱婆婆听了我的话,一会便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怒骂道,“那有什么办法!我的儿子已经是这样了!我已经老了活够了,可我还没看到那人遭受报应,我死不瞑目!”
“婆婆,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您难道还不相信我吗?”黎桢赶快趁热打铁。
朱婆婆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很多年前朱婆婆的丈夫欠了很多的债,早早的撒手人寰了,却把债务留给了母子俩。
这次追债的人便是我真正的当事人,双方言语不和导致动起手来,我当事人便一刀将她的儿子捅成重伤,直到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
听完朱婆婆的叙述后,我坚定的看着她说道,“朱婆婆,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把真正伤害您儿子的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