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镜子前张开双臂,任仆人在我身上一件又一件的打扮着。
要不是前几天父亲和我提过公司年会的事,我都要忘了顾许两家是有年会的传统的了。
因为公司的特殊性,即使现在是顾家掌管公司,许家也并不是全权放手的。
所以每一年的年会,顾许两家的当家是必须要出席的。
而因为两家的公司的实力在S市乃至全省都是首屈一指,而且顾渝城又是S市最大的私立医院的院长,于是每次自家的年会都会演变成整个S市的上层酒会。
长此以往,许多人也就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来结交一下顾许两家,为了给自己发展人脉。
离开之前,我还刚刚满二十岁,还没来得及有资格参加酒会。
而这次正好是我离开之后,第一次可以正式的参加,也差不多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以许家大小姐的身份露面。
“攸攸,我方便进去吗?”
“母亲请进。”
仆人正好给我打扮完毕,母亲让他们退了下去。
我被母亲按着来到了梳妆台前,微眯着眼睛,试图通过不明显的光芒来辨认我此时的样子。
“我们攸攸真好看。”
我抿着嘴勾唇一笑。
母亲拿起梳子重新为我盘发。
“真是个美人,有你母亲我当年的风采。”
“我远不及母亲的万分之一。”
“你这张嘴还真是会哄人。其实我们攸攸早就比我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呢。”
母亲利落的在我的头上别了一个精致的发卡,做了一个漂亮的点缀。
“好像还缺点什么……”
母亲喃喃自语,围着我来回转了几圈。
突然她一击掌,忙在我的抽屉中翻翻找找。
“找到了!”
还没等我疑惑母亲到底在找什么,我就感觉到脖颈一凉。
“这是渝城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礼物,你都没有戴过。”
我伸出手摸了摸温润的玉坠,位置大概正巧搭在了锁骨中心,看起来一定十分美丽。
母亲满意的打量着我,“攸攸,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美了!我一定要给你照下来,等到你眼睛好了之后拿给你看。”
母亲出门之后,我自己站起来来到穿衣镜前。
我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光晕,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好看”法。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看见自己最美丽的时刻呢?
更何况我是毫不吝啬来追求美丽的人,如果今天我能自己打扮的话,如果我亲手打扮的样子能叫那人见到的话……
“攸攸来,笑一个。”
母亲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沉浸在失落之中,她举起相机便对着我拍了一张照。
听着她口中不停的称赞,我也只能摇头无奈一笑,心底还是有些不自信。
我随着父母一起来到了会场,他们说顾渝城得晚一点才能到。
我也不心急,跟着父母在会场中转了几圈,碰上几位叔叔伯伯问好后,便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让父母去安心应酬。
我拿起准备好的点心,刚打算不引人注意的塞进口中,就感觉到一阵陌生的气息向我靠近。
我不着痕迹的微微抬起身子,一副防备的模样。
“这位美丽的小姐,为何躲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呢?”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居然会如此让人作呕。
甚至我都不用去看到这个人的样子,就能想象出他平时的作风。
我好脾气的扬起一抹笑容,“只是有点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噢,是嘛、我也刚好有点累,不如一起休息?”
我紧蹙起眉头,将身子挪开远离他。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不知好歹,竟伸出了手搭在了我裸露着的膝盖上。
我一时情急将手中的酒泼在了他的脸上,自己也摸索着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那人有些被我惹恼了,嘴里骂骂咧咧不知说了什么,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看不见后面的路,只能一点点退着,然而这怎么比得上男人的速度呢?
他三步两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臂,却是盯着我半天没有出声。
“我当这位倾城的人物是个什么角色,原来是个瞎子啊!我就说么,怎么会有人有眼无珠拒绝我呢!看在你看不见的份上,我原谅你泼我的那杯酒了。”
说着我感觉到他的气息正慢慢的向我逼近,一只手臂还像铁钳一样紧紧的锢着我的腰。
我只能一边手上用力的推拒着,一边提高了声音大喊。
然而地处偏僻,几乎所有人都在会场中心,怎么会注意到这里呢?
我整个人向后倒去,正在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抗争之时,突然又一位陌生的男性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袁公子,您原来在这里啊,袁总刚才还在找您呢,说是顾家的人到了。”
那位袁公子听了之后果然放开了我,对着来人打着哈哈。
“让楚先生见笑了,我这就过去。”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揉了一下被他捏痛的手腕,冷冷的视线对准了来人的方向。
虽说我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但至少我能感觉到这人没有恶意。
想及此处我朝着那人感激一笑,“多谢这位先生。”
“不必客气,您还好吗?”
这人的声音不像是顾渝城沉稳中带着威严,也不像渝珏哥冷冽而自持,和曲励峥温润清朗的声线都不一样,是一种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宛若春风拂面般自然的声音。
如果我能看见这人的样子,想来大概也就是古诗词中常描绘的那样。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很少有人的声音就给我这么好的第一印象。
“我没事的,还多亏了先生的出手相助。”
“这没什么,那位袁公子仗着家里有些富余,尝尝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今天让我见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先生就不怕他报复?”
“这次他跟着他父亲是第一次来顾家年会,自然不敢太过放肆。而且他倒是想报复,也得有那个能力和我对抗。”
听着这颇为自负的话,我倒是深信不疑这人的确有这个能力。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很久没见到这么对脾气的人了。
“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小姐您,是第一次来酒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