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姐!”
还没等我沉溺于这样沉重的感情中太久,一道熟悉的呼唤声就叫回了我的思绪。
我偏过头去,同样激动的叫着,“念怡!”
杜念怡小跑过来抱着我,“攸攸姐,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们啊!”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抱歉的笑了笑。
“攸攸姐,你为什么不看我啊?”
没等我回话,杜念怡便一下子惊叫起来。
“你,你的眼睛,攸攸姐……”
“是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攸攸姐……”杜念怡说这话时的鼻音极重,听起来像是强忍着哭意。
“我没事的。”
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接下来又面对着顾家老人的关心,不小的病房里被围满了人。
“爸妈,攸攸刚醒过来,精神还没恢复那份,先好好让她休息吧。”
“渝珏哥。”我微微支起身体,这是顾渝城的大哥顾渝珏。
我和顾渝城姑且算是相差无几,但是自打我有记忆起,各方面均是出类拔萃的顾渝珏,就成了我憧憬崇拜的对象。
不只是我,连顾渝城小时候都是以他为目标的,虽然他最后走上了从医的道路。
顾渝珏没有辜负许顾两家的期望,从他坐上总裁之位的几年以来,不仅公司的业绩持续增长,还把业务扩展到其他的很多领域中。现在他顾渝珏在S市人的眼中,就是成功的典范。
“小丫头还记得我啊,真是不容易。”
在我的印象中,顾渝珏很少会开玩笑,于是听到这话的我微微赧然,不好意思的笑笑。
“行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渝城。爸妈,你们也回去吧。”
我感激的朝着他一笑,自从醒来之后,应付一波接一波的人已经很耗我的精力了。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哭过几次,本就大病初愈的身子其实早就撑不住了。
要不是顾渝珏刚才出言把人都带走,我可能真的会说着说着就昏过去了。
我闭上眼睛躺了下来,渐渐的陷入睡眠中。
半睡半醒之时,我感觉到了身边有人将我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到一边去,细细的描摹着我的面庞。
我没有力气去分辨这人究竟是谁,只不过一定不是我熟悉的那只手。
也许是父亲吧,我想着。然后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的傍晚。
我舔了舔唇上微凉还带着点甜味的液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说是“睁开”,其实和沉睡中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你醒了。”
居然是顾渝城的声音!
我着急的想要坐起来,却一时没使上力,差点跌了回去。
顾渝城赶忙扶住了我,为我在背后垫上了一个软枕。
“那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我没理会他揶揄的话,紧张的问着,“你的伤好点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
“我的伤早就没事了,昨天只是伤口裂开而已,没有感染更没有发烧,于是上完了药睡一觉自然就好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
“你又在瞎想什么呢?”他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攸攸,别把什么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你设想一下,假如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会不管不顾吗?”
“自然不会!”
“那就对了。攸攸,你知道在你昏睡不醒的时候,我祈求了多少次你能这样和我说话吗?不,不用说话,只要坐在那里让我知道你还存在,你好好的就好了。所以其他的一切统统都不重要。”
我的呼吸颤了颤,满盈的液体打湿了眼眶,顺着睫毛的弧度堪堪便要落下来。
顾渝城轻轻吻上它,将唇抵在我的眼角喃喃道,“我好开心,老天将你还给了我。”
“我也很感谢老天,还能给我机会让我重新和你在一起。”
我们静静的拥抱了一会,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曲励峥怎么样了?还有事务所呢?”
“你别急,我回来之前都安排好了。”
他用手做成梳子,一下下梳理着我的头发。
“你是在B市抢救的,我和曲律师一起送你进的医院。在你还没脱离危险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你带回来。”
“我跟曲律师谈了很久,他说他会替你照看好事务所,他还说不管你还想不想回去,你永远是他们的老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了下去,“他说你在他的心里永远会留下一个位置,谁也不能代替。”
我听出了顾渝城的话里有些吃味,故意逗他道,“呐,你不开心吗?”
他揽过我的身子吧嗒亲上了一口,而我因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而直直的跌入了他的怀中。
我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却仍是黑暗。
我不由得有些慌张,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顾渝城。
“我在,我在这呢,别怕别怕。”
我咽了一口口水,极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我以为我不害怕,我以为自己能够适应黑暗。
可原来,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我遇到像刚才一样,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我抑制不住自己慌张的情绪。
身体的本能反应不会骗人的。
直到此时我才真真正正意识到,我失明了,我有很多以前根本不值一提的事,现在对我来说都是困难重重了。
我是个……废人了。
那个优秀的干练的许攸许律师,大概真的丢在B市了。
“攸攸别乱想,你会好的。”
“如果好不了呢?”
“我会一直照顾你,这是我的承诺,不是因为你的失明而来的想法。”
我冷笑一声,向另一侧扭过头去。
他固执的将我的头再一次掰了回来,不由分说的吻上了我的唇。
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啃咬。
这吻中带着疼惜,带着后怕,带着自责,以及坚定与爱。
他在这一吻中释放的情绪让我顿时没了脾气,只安安心心的回应着他的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想到这样的姿势也许会碰到他的伤口,便想要推开他。
却没想到被他搂得更紧。
“伤口……”我挣扎着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没关系的。”
他的唇几乎都没有离开过。
直到我的身体受不住,快要被他吻到窒息的时候,他才肯好心的放开了我。
我感觉到有一道呼吸打在我的耳廓周围,那里的肌肤都变得分外滚烫。
“攸攸,我爱你,只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