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啊,你都看了我两天了,还没看够吗?”
“不够,永远不够。”
我窝在他的怀里,细细端详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永远的刻在心底一样。
是了,我可以看见了。
那天被杜念怡两次击中了头部,本以为会导致病情恶化,但不曾想却因祸得福。
连医生都说我这样的案例少之又少,也算是老天庇护吧。
不过更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母亲终于脱离了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了。
我不知道那天顾渝城什么时候将我和母亲带到了医院。
虽然我努力的维持着一丝清醒,但意识终究还是飘飘散散的。
我的身体上没有太大的问题,所以不消片刻便醒了过来。
而当我发现自己竟又一次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简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时候母亲还在手术室里。
为母亲动手术的人,是顾渝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顾渝城都会将母亲平安的交给我。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等在手术室门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当他出来的那一刻,我没有立即上前去拥抱他,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瘦了。
眼底挂着淡淡的一圈,不是因为做手术的辛苦,而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疲惫。
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如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坚定而温柔的望着我。
“成功了,伯母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男人此时还没发现我能看见的事。
这并不是说他迟钝,毕竟失明的时候我也有盯着人眼睛的习惯,若是静态一般人倒还真的很难发现有什么奇怪。
我没有刻意去点醒他,没等他走到跟前我便自己迎了上去。
我看着那人逐渐被惊讶充斥的眼睛,笑着拉下了那人的口罩,轻轻的用自己的唇抵了上去。
“辛苦了。”我这样说道。
回应我的是男人温暖又略显潮湿的拥抱,我们二人沉默着拥抱良久,最后还是顾渝城先开口说道。
“去看过了吗?”
我了然的笑着,“去过了,医生说我很幸运。”
“是我很幸运。回去吧?”
我点点头,他习惯性的扶着我的手臂,搭上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我并不需要了。
看出他想收回的意图的我,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微微倚在他的身上。
“我们走吧。”
男人和我在他的办公室的休息间睡了一晚,第二天本想起早工作的顾渝城又被我死缠烂打拉回了床上。
“再休息一会,你脸色很差。”
我看着他休息一夜也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的皱起了眉。
他拗不过我,只好顺从的躺下身来。
而我却再也没有睡意,眼神在他的身上离不开。
他被我盯得哭笑不得,只能再一次睁开眼睛问了刚才的问题。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呢,不要害怕。”
我舒服的蹭了蹭他的手臂,“可是意外太多,多到我不能浪费这每一分每一秒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是最后一面……”
我出神的想着,若不是这次杜念怡精神不稳定,说不定那一个清晨就是我们的永别了。
顾渝城显然也回忆起了那一刻。
“我联系了警方,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顾渝城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我知道,他一直把杜念怡当做妹妹来看待。
而被妹妹背叛的滋味,是怎么也不好受的。
我也一样。
“我完全没想到,念怡会这样的恨我。”
“与其说她是在恨你,不如说她恨的是命运吧。”
我不知道顾渝城清不清楚她做的那些事,还有那件最关键的,如果有可能我想一直瞒着她的事。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顾渝城安抚的拍了拍我的头顶。
“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更何况其实我知道之后,我心里是高兴的。”
我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他,男人此刻的神情当真如他所说的,很是愉悦。
“为什么?”他难道不是应该愤怒才对么?
“因为我知道自己除了你之外,没碰过别的女人。”
他因为逆着光的关系,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之下,散布在光晕之中的淡淡颗粒,为奇妙的构图添上暧昧的感觉。
他这么不经意说着,却更像是一种誓言。
他说,你看,现在我终于可以自信的开口,无论我的身体还是心灵,都是你一个人的。
我的鼻子有点发酸,心里被铺满了感动。
“你不怨她做的事吗?”
“怎么可能不怨?不过她最可恨的不是欺骗我们的事,而是三番两次想要伤害你和孩子,这是我永远不能原谅她的。”
“那我们错过的这六年呢?”
“比起你们的安全来,这六年不值一提。”
男人的眼底流淌着奇异的光彩,像是黑洞一般教人无法逃离。
我伸出手遮住男人的眼睛,一眼不发的抿紧了唇。
“我觉得杜念怡很可能是疯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斟酌着开口道。
“我大概猜到了,而且我觉得她好像是受了某种刺激。”
我认可的点点头,“没错,她最后和我对峙的时候非常歇斯底里,给我一种想要同归于尽的感觉。”
当我说到“同归于尽”四个字的时候,我感觉到顾渝城抱着我的手臂忽的一用力。
“对了这件事伯父伯母知道了吗?”我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嗯,他们说一会就过来。”
我刚想说什么,就被顾渝城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他翻身下床接起了电话,我看着他随着对方说话愈加浓重的脸色,心底也升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顾渝城挂断电话,一脸严肃的向我走来。
“怎么了?”
“杜念怡找到了,一会我过去一趟。”
我急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男人的眼神飘忽不定很是犹豫,看得我愈发心惊。
“到底怎么了?”
顾渝城轻叹一口气,“警方说在市中心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劫持了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