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的思维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含义。
我的手脚都被绑住了，费力睁开眼睛也看不清楚，直到顾渝珏伸手将拿东西从我的脸上带下来一点露出我的双眼之后，我才看清目前的状况。
盖在我脸上的，让我呼吸间顺畅不少的，是一条湿毛巾。
是一条顾渝珏撑着去浴室打湿的毛巾。
我震惊地望向男人，赫然发现后者正用十分温柔的目光看着我，那脸上手上均是空空如也。
“你怎么……”
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顾渝珏便抬手将毛巾整理好，让我能更大面积的接触到它。
我霎时间好受了不少，眼前的事物也渐渐地清明起来。
“为什么这么做？”我的声音在毛巾之后闷声闷气的传来。
“少说点话，我可没有力气去给你弄第二次了，所以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节省点体力。”
他瘫坐在地上，胸口处的起伏越来越小。
眼前的情形让我有一瞬间与他在车祸中救我的时候重叠起来了。
那时候的男人也是这样，生命的痕迹一点点地消退，但是脸上依然带着满足的笑意。
我一直都忘记去问他，车祸究竟是他安排的，还是一个真正的意外。
若是他安排的那我只能说他对自己也是非常狠心，若是意外的话……
至少曾经，我满心的歉疚与感激，都是做不得假的。
“我原本不想救你的，可是你居然说你不恨我。”男人过了片刻这样淡淡地说道。
我不会肤浅的理解为他被我感动到了，于是心存善念就想要救我。这是狗血的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桥段，可现实中哪有这样非黑即白的情感？
更遑论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是坐在商界巅峰的人啊。所以想要揣度出他的思绪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而我向来不难为自己。
“你不恨我，就说明我要是离开了你就会很快的忘了我。即使我们一起死亡说不定你都不愿意和我同路……”
他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神已经丧失了焦距。
“所以啊，我想着不能让我喜欢的人喜欢上我，但连恨我也做不到的话，我要怎么留在她的心里呢？”
“于是我就一定要让你活着，并且还是牺牲我自己的前提下让你活着。”
我募地睁大了眼睛，梗着脖子努力地看着搭在我脸上的毛巾，不会是……
顾渝珏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没错，这里一直是你一个人的房间，自然不会出现第二条毛巾了。”
我看着他用力爬向我之后抬手抚上我的侧脸，毛巾早就在一呼一吸之间紧密的贴合在了我的脸上，同时也就显露出了我的唇形。
他就这样隔着毛巾亲吻在我的唇上，动作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最后一次了，攸攸。”他抬起手指一点点描绘着我唇畔的轮廓，分明感受不到他的抚摸带来的痒意，但我还是下意识的身形一抖。
“我是真的爱你。也许你不相信，但你真的，真的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带给了我这么多年里最丰富的情感。”
他每说上一句就要喘息片刻，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着一字一字地想要将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的传递给我。
就像是做最后的告别。
我朝着他缓慢地眨着眼，意思是告诉我收到了。
你错付的真心我收到了，并且相信着你的感情，即使知道那是畸形而疯狂的，但是他不丑陋。
每一份真挚的情感，无论过程是如何又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都算不上丑陋。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一个问题，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他撑坐起身，——我们身处的地方已经是最后一处没有被火势波及的了，他这样一坐起来便相当于将那片危险挡在了身后，而我将会因为他的阻挡而获得一隅安全。
“那天的车祸不是我安排的，所有的情形都是我最真实的反应。除了我腿上的伤之外，没有任何事瞒着你。不过就是我腿上的伤也不是完全的欺骗，只是没有伤得很重而已。”
“我想借机得到你的照顾，并且让你和渝城放下戒心，可谁知反倒在其他的地方用上场了。”
门口传来了撞击声，隐约间还听见了顾渝城等人的叫喊声。
“攸攸！你在里面吗！”
我看向门口，就像能穿过实木制的大门看到那人的身影一样。
“渝城你别急，你现在吸不了这么浓的烟，先把它堵在嘴上。”
门外有人在他身边提醒道，还说要他等在外面然后他们进来救我，然后被顾渝城一口拒绝了。
一瞬间就有液体打湿了我的睫毛，我想骂他是傻吗！知道自己大病初愈居然还如此不管不顾地闯进来！自己还是医生呢，还一点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但我心里最是清楚了，那人可是顾渝城啊，而顾渝城又怎么能放得下许攸呢！
“他们居然真的上来了。”
顾渝珏喃喃道，似是不敢相信，又似是松了一口气，纠结的情绪几乎教我感同身受。
几个大男人在门外没过一会就推门而入，然后下一刻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给激地退后几步。
只有顾渝城一个人拨开了浓浓的烟雾一直向前，在第一眼就锁定了我的位置。
“攸攸！”我都已经不清楚是他真的叫出了声还是我自己的幻觉。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但是中间有许多东西不断地从上掉落以及房间内布置东西的倒塌，所以即使他确认了我的方位也只能被逼得站在门口无法靠近。
门口处的几个人这回终于也一齐闯了进来，但是没人有飞檐走壁的功能，一行人都毫不意外的被堵在了原地。
顾渝城遭受过大难的身体此时哪怕捂着湿毛巾也不管用了，他咳得弯下了腰，但是目光依旧那样坚定地放在我的身上。
他推开身边人想要带他先离开的双手，自己试探着一步步地向房间内靠近着。
就在我整个身心都被顾渝城揪着的时候，后者居然面露惊恐朝着我大喊一声，“攸攸小心！”
我抬眼一看，有一块巨大的木板正从我头顶正上方掉落，眼见就要砸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