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看着下面一干愤愤不平的朝臣,怒火中烧,语气倒是显得很是平静,“各位爱卿的意思是……”
有人见永康帝接了话音,立即出列参奏到:“祁府大肆收购米粮,致使京城米粮短缺,米价暴涨,微臣建议,应该严惩祁府。”
吴麟如今暂领宿卫统领的差事,倒是也有资格早朝上殿议政了。听了这话,却是不干了,当即出列怼了回去:“请问方大人,祁府收购米粮是因何?又是为何?是祁府擅自倒卖赚取了银钱,还是都留着自己吃了?”
听了这话,姓方的悻悻狡辩到:“即便如此,也应该是到江南去收购,不是在京城里,引起京城不稳。”
“请问,江南到前线大营需要多长时间?方大人可是知道十多万大军每日所耗多少?只一个连州官仓能支撑多久?您要是不懂,可以先问问户部尚书刘大人,然后再参禀。”
“这……”他的确是不清楚这些,不由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见他看过来,恨得牙根痒痒,狠狠地瞪了过去。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这个户部尚书调派不利导致的结果,如果说吴麟说话之前他还跟着这一群人愤愤不平,如今却是恨不得缩成个球球滚出去。
众朝臣听了这话,又偷偷瞥见皇帝阴沉如水的脸色,一改刚才的义愤填膺、咄咄逼人,俱都缩了脖子乖乖的没再说话。
吴麟见了,也不好太过把人得罪了,回到了武将的队列。
一时,早朝上鸦雀无声,静可闻针,气氛诡异的可怕。
半晌后,永康帝这才幽幽说道:“众位爱卿还有何话说?”
“……”
“既然没话说,那朕便想问问,”扫过这些道貌岸然的朝臣的脸,冷哼一声,“朕倒是想问问,是你们少吃几碗饭重要,还是前方将士的性命重要?是你们身上的几两肉重要,还是朕的江山社稷重要?”
阴冷扫过一干人,提声喝到:“混账东西,不说急朕之所急,替朕排忧解难,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到这儿来诉苦?你们有什么苦?你们是被围城了还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了?要是战事不利,你们这群混账怕是要杀了朕邀功去吧?”
这话不可谓不重,群臣当即跪地俯首,齐声请罪:“微臣有罪!万岁息怒!”
永康帝依旧发泄着,冷笑着挖苦到:“倒也是,这是朕的江山,不是你们的,所以你们不急!也好,也好!那朕就让你们也体味体味前方将士之苦,也体味体味朕之心情……”
“从今日起,直到战事结束,京城一律禁止宴饮,你们也跟着前方一同茹素,即便是米粮供应上来,你们也每日只准吃一碗饭,不,你们有的是法子在碗上做文章,那就每日只吃三两米,什么时候战事结束了,什么时候解禁。还有,保证你们各府邸所有人都平安着,别想着把我的京城弄得饿殍遍地。要是让朕查出来谁敢搪塞,那你就准备到地下吃香火吧!”
下首的朝臣内心都是惨叫连连,这怎么能坚持的了?没了米,又没了肉,怎么活?面上还是要听训的:“是,微臣遵旨!”
“刘康!”
户部尚书听了皇帝这一声喊,吓得双臂一软,差点没趴到地上。皇帝这是要算账了?随即,咽了一口唾沫壮了壮胆子,出列听训:“微臣在!”
“会同工部,火速从江南调粮运往京城州县,平抑粮价。会同京兆尹好生抚慰百姓,要是激起民变,京兆尹和你都别干了,老账新账一起算。”
“是!微臣遵旨!”刘康轻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有缓。
“退朝!”永康帝瞪了一眼下面的一干人,甩袖走了。回到正德殿,对着一旁的内侍吩咐到:“传旨,皇宫内除了太后的慈安宫,所有宫殿的用度减半,要是谁有不服气,让她来找朕。”
“是!”老内侍偷看了一眼这个总是温雅的皇帝如今阴沉的脸色,很是小心地退了出去。
范统没想到周梓瑾竟然愿意舍弃全部身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同样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府邸也是深受其害,想起这两日里清得可以照人的米粥,心中很是复杂——早知道就给自己府里留些米粮了。
抚着早已空空的肚子,对着一旁的管家说道:“去,吩咐厨房炒一碟素菜来,不能放肉!”
管家想了想,建议到:“可是给侯爷再来一碗参汤?”
“也好!”不让吃肉总可以喝汤吧?范统想起早朝上皇帝的态度,不由内心惶惶,经过祁府这一番闹腾,自己所做的岂不都成了泡影。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管家说道,“把这信送进宫去。”
“是!”管家拿着信走了。
如妃看了信,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脑中思量,总要想个法子破了这一关才好。祁府太过严整,什么人都没能安插进去,那就想个迂回的法子!迂回?
对着一旁的曹默默问道:“吴国公府可是有咱们的人?那个世子夫人好像和祁府的丫头很是要好的!”
“倒是没有。不过,咱们的人和吴世子院子里的人有了交情,也套出来不少的话!”
“哦?说来听听!”
“听说,最近吴世子和夫人关系很是不睦呢……”
等听完曹嬷嬷的回话,如妃呵呵一笑,“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只是,怎么把人召进宫来呢?”
曹嬷嬷眼珠一转,在如妃的跟前说了几句话。
如妃听完,赞道:“这主意不错,即得了名声,还能出去。我这就去找万岁!”
“就怕是皇后……”
“皇后能如何?只要皇帝允许便成了。想来,此刻我这番作为,万岁定然心生欢喜的。”
如妃到了正德殿一说,果不出所料,皇帝对其大为称赞:“爱妃真乃善心之人,此事朕应允便是。”
如妃面色不见欢喜,反倒是一脸的凝重,“万岁日夜为战事忧心,臣妾一介妇人,不能替万岁解忧,只能诚心祈祷我朝兵士每战必胜,也算是臣妾的一番心意。听说大觉寺的菩萨很是灵验,故而有此想法。也不必兴师动众,只轻车简从就好。臣妾上完香,还想着在大觉寺的山脚开设粥棚,把雅岚宫省出来的米粮布施给那些饥困之人。”
“很好!爱妃的想法不错。朕准了。”永康帝对自己这个妃子的看法稍有好转。看来,定是前些日子的惩罚起了作用,如今是内敛低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