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轩辕翎鸠的安危,等兰歌用完早膳后,聂浮潇就立刻前去凌然宫与轩辕翎鸠汇合。轩辕翎鸠穿上那一身龙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威气逼人,浑然天成,且先不说他会不会是个好皇帝,但他的确是当皇帝的料,这一睥睨,不怒自威,他身边的太监似乎第一次看到皇上这般傲然挺立的模样,个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但似乎,这样的皇帝才是他们的皇帝。
轩辕翎鸠带着聂浮潇一路穿过宫中条条小径。凌然宫是修世僧为十三皇子安排的住处,十分僻静,说好听了是让皇帝好好休养生息保重龙体,实际上就是想把他孤立在深处,不得与朝臣随便会面。自然,轩辕翎鸠现在归位了,就不会再住凌然宫了,他一早就吩咐总管的太监去把他原来的寝殿收拾干净。
“可国师大人……”这总管太监唯唯诺诺地开口。
“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谁是你的主子你不知道吗?”轩辕翎鸠冷冷地问。
总管太监才发现他日日夜夜伺候的皇帝似乎又变样了,他本来还以为是小皇帝昨晚上玩得不尽兴,在闹起床气呢。不过这个皇帝他熟悉,便是登基后最初的模样,只是后来莫名其妙变得颓废,黯然,只知道奢华宴乐,他当时还以为是皇帝的气数已尽,该国师大人掌权了,现在看来,似乎有更惊人的阴谋在里面。
不过他就是个太监,谁是主子听谁的就行了。
轩辕翎鸠踏入大和殿中,满朝文武稀稀落落,也不按官位站立,就这么随意地一站,抖着腿聊天的有,吃包子的有,打瞌睡的有……总之臣不像臣,奴不像奴,轩辕翎鸠气急败坏,没想到他的朝堂竟成了菜场,不,比那集市还不如!
聂浮潇观察着。皇上怒气冲冲走进来,可是朝臣没有一个是当回事的,最多就拖拖拉拉地站直了身子。
轩辕翎鸠坐上皇位,压着怒气问,“其他人呢?”
“回皇上,您定的早朝的时间还未到,所以有些大人还未来得及赶过来。”有位站出来,漫不经心地说。虽然他也惊讶皇帝今天来得挺早,不过兴许这位皇帝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捉弄他们这些做大臣的呢?
“笑话!”轩辕翎鸠一拍龙头,“这早朝时间是历代祖宗传下的,朕什么时候更改过?莫说朕不懂规矩,难道诸位大臣辅佐了一代又一代君王,连这点规矩都还不懂吗?”
他一发怒,那些个大臣才有点反应过来,纷纷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诧异。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个皇帝好像跟平时不一样了?看他发怒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啊。这些朝臣才有些惶恐起来,跪下了大气不敢出。
“朕的江山,可不是让你们拿来看的,朕的朝堂也不是拿来让你们玩的!之前朕是被鬼迷了心窍,自是有些糊涂,你们这些臣子,作为朕的引路灯,竟然没有一个出来纠正朕吗?”
那些大臣闻言,叫苦不迭,谁说没有纠正的呢?这不早给午门斩首了吗?什么话都让皇帝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原本是盼望着皇帝能够清醒一点,可这一清醒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们扣帽子,这是何道理?哦,您皇帝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昏庸无能推脱到一时犯了迷糊,他们朝臣就得活该背锅?无奈的是,这还就是做臣子的悲哀。
轩辕翎鸠正发着脾气,门外太监一声高呼,“国师大人到!”比他这皇帝还气派,他走进来的时候还没人喊呢,都跟瞎了眼似的当没看见。轩辕翎鸠内心憋的火气越来越大,及至看到得意洋洋的修世僧走进来时,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在他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上。
不过这是轩辕翎鸠内心所想,故看见的修世僧好像小人一样得意。聂浮潇却看到他一脸淡然地走进来,穿着也很朴素,看起来就是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甚至目不斜视,每走一步都很沉稳内敛,这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尽管一早就知道,聂浮潇还是为他既能出得高堂又能游刃庙宇的气质暗暗佩服。
倘若他是尽心尽力为天下的人,该多好。聂浮潇心中感慨。
修世僧一走进来就察觉到了异样,在他之后其他朝臣也都陆陆续续走进来。这在平时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自从那昏君把早朝时间延后了个把时辰,有些大臣拿乔,来的更晚了,这些多是对国师阿谀奉承的,在他们眼里,皇帝早就不是皇帝了,修世僧才是他们的主子。是以即便来了,他们也都在门外候着,就等着修世僧出现,然后如同众星捧月般把他送进来。
修世僧定定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那双眼睛没有了慵懒,无所谓,或者看到他时不自觉流露出的畏惧,这些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恨不得喷出火来的怒眼,那双怒眼不偏不倚,正对着他。
修世僧就知道昨晚果然是出事了,那小皇帝再怎么闹脾气不舒服,也不可能把他安排的人都赶走,他当时只以为是守卫跟小皇帝混熟了,所以一说让他们走就偷懒去赌博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回来了,还悄无声息地再次夺回了自己的位置。修世僧暗中恼恨自己昨天没有细究,否则在朝臣发现之前把他杀了,还能实施另一番计划。
轩辕翎鸠冷笑,“怎么,个个都哑巴了?见到朕不会跪下?”
修世僧于是带头跪下,其他人一见,虽然觉得奇怪,也都跪下了。
轩辕翎鸠没有让他们起来,直接开口说,“朕近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没有想明白,因此过得极为糊涂,也一直劳烦国师大人替朕分忧,辛苦国师大人了,不过今天开始,朕已经想明白了,这朝堂的事,朕也该自己做主了。朕对近来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一会儿所有人都写一份朕登基以来发生的事情,送到朕的书房,朕会一一查阅,等过两天朕理清楚了,再上朝。都退下吧,记住,午时之前没有交奏折的,都到午门候斩吧!”
说完,轩辕翎鸠带着聂浮潇离开,留下一群朝臣惊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