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希儿不能有事,我的希儿不可以有事。”
允哥哥不听劝阻,抱着我疯狂的踹着蜂拥而上的那些丫鬟们,想要拼出一条路来,可是剧烈的摇晃使我不堪重负,脸上被晃得铁青,越来越窒息。
“少爷,快将希儿姑娘放下来,你这样会阻了她的呼吸。”
白大夫一声吼,允哥哥才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不敢再用力,慢慢将我又放回到了床上,他紧紧攥住我的手心,一刻也不愿分开,额头上的汗水比我的还多还密。
“希儿,别怕,有允哥哥在,别怕…”
我不怕,我不能怕。
我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着气,却见白大夫已经从外面拿了一把冷刃进来。
“你拿刀做什么?”
允哥哥问他,将我护在身后。
“少爷啊,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不及时将孩子拿出来,希儿姑娘和孩子的命都会不保的啊。”
“滚!!!”
我只听到了允哥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后,再也没有人敢靠近我,除了产婆。
她扳着我的腿,不停的推攘着我的腹部,也是湿了一身的衣服。
“别停,用力,快用力,我看到头了,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产婆兴奋的话让我倍感亢奋,咬紧了牙关卯足了劲儿,我拼尽了最后一股气力,这次终于得到了收获。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产婆欢呼雀跃的抱着孩子辗转进了里屋,而我已经体力透支,只剩下一副疲乏的皮囊。
允哥哥为我擦尽最后一抹汗水,嘴角浮起了一层来之不易的笑意,柔柔的将我环绕。
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允哥哥…”
我用气声呼唤着他,想让他同自己分享这份喜悦,可是意识却慢慢变得模糊,我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突然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像是飘在半空中一样,可是什么都抓不到,就像身处在一片冥冥的时空中,但是我没有恐惧,我不再恐惧。
不知道自己又在允哥哥的怀中沉睡了多久,待醒来时,天色依旧是黑的,雨依然不停。
“恭喜少爷,是个小少爷。”
产婆用襁褓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轻轻的放在了我和允哥哥的中间,我沉着气转头去看,欣慰的眼泪夺眶而下。
允哥哥快看啊,孩子的眉眼多像你。
也不知道哪里还剩的余力,我将手从被褥中徐徐伸了出来,疼惜的抚了抚孩子粉嫩的脸蛋,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希儿,你看孩子的眼睛和眉毛像我,嘴角却和你一模一样,待长大后一定是个俊美绝伦的翩翩少年。”
对啊,他的父亲都长得这样俊朗,孩子能不俊俏吗?
可是在这融融的气氛中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努力思忖着何处不对劲儿,曜以氏方才说过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地,绝对不能让孩子落地。
对了,哭声,孩子的哭声呢?他为什么不哭?为什么?
我像发了疯一样从床上翻了过来,不停的揉着孩子稚嫩的脸蛋,可是不论我如何弄他,他就是不哭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允哥哥也瞧出了不对劲儿,当他准备将孩子反转时,孩子的头稍稍歪了一下,一颗被染黑的银针赫然出现在了这个稚嫩躯体的后颈上,允哥哥将银针拔了起来,放在眼前,浑身剧颤。
“是谁?谁下的毒?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到底是谁?”
浑厚的低吼快要震破屋顶,房中之人齐齐下跪,不敢直视,我知道这产房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她们都想让我死,都想让我死。
恍惚的余光瞥到了白大夫,他此时面无表情冷冷的站在了一旁,果然是他下手了,他也是为人父之人了,于心何忍呢?
孩子还躺在我的旁边,真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轻轻捏着他的小脸,希望他能笑一笑,但是他睡得很熟,很熟,纹丝不动。
“希儿姑娘,快喝药吧。”
不知何时,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破门而入,将一碗药端到了我的面前。
药?什么药?我无暇顾及,眼睛里只剩下孩子。
却只闻见允哥哥一脚将那药碗踢翻,接着怒吼:“你们害了一个孩子还不够吗?希儿何处得罪了你们?要这样赶尽杀绝,这分明是放血的药,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我曜允眼瞎吗?”
被踹的丫鬟瞬间不敢说话,正在此时,曜以氏端庄的步子慢悠悠踏入了房中,拾起了地上的碗,没有责怪谁。
“好了,都别吵了,该干嘛干嘛去,允儿才回来,可别在他的心头添堵。”
众人闻声皆要散去,允哥哥忙将白大夫拽住,抱着孩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允哥哥这哪里是在求人,白大夫被他的语气吓得不轻,只能连连往后退,退到了曜以氏跟前,再无退路。
“这…这老夫不知道啊,孩子一生下来就不哭,老夫无能为力啊。”
曜以氏见允哥哥屡屡不放手,便挡在了白大夫面前,笑道:“允儿啊,这是天意,怪不得别人,你还是…”
这最后的话语还未说完,当曜以氏不经意间低头看了这孩子一眼后,剩下的那些尖酸的话全部都被硬生生的断在了舌根处,她逐渐开始恐慌,逐渐开始懊恼,逐渐将那平顺的脸上皱成了一团,一个踉跄差点撞在墙上。
只见她开始手忙脚乱,浑身抽搐不安,“快…白大夫,快救他,快救他…”
曜以氏从允哥哥怀中抽走了孩子,拽着白大夫只差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满满的全是悔恨。
因为孩子的眉眼真的太像允哥哥了,她一定被惊到了。
“救他,你快救他。”
曜以氏真的跪在了地上,曜氏家族历代都是一脉单传,不论生下多少个孩子,都只会有一个男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现象,所以如今这个襁褓中的男婴对于曜以氏来说可谓是一件多么致命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