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夫人心有不甘,大可同允哥哥直言不讳,不用在我的面前叫苦连天。”
我依旧垂着眼睑,不想理会她。
曜以氏轻挑的抬了抬眉毛,瞥了我一眼,缓缓道:“我虽管不了他,但是做娘的还是有些手段,那偷梁换柱的戏法我认为倒可以尝试一下。”
偷梁换柱?我心中一惊,但又很快将脸上的疑云消散。
曜以氏不愧是曜以氏,同样的手法可以用在不同的场所,上一世她毁掉了我的容颜,就是让那个诺诺戴着我的人皮面具想要在允哥哥的眼下蒙混过关,看来这次她也是不想放过。
“六公主,你身份尊贵,我这小小的曜宅实在容不下你啊,允儿如今也已经失了朝廷的官职,于情于理说来不过也只是这小小镇上的一个少爷而已,实在是配不得公主的名讳啊,作为母亲,我不愿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坠入火海,你应该清楚怎么做了吧?”
曜以氏冷不伶仃的看着我,那双极其挑衅的眸底已经想要将我吞噬。
这话虽嘴上说得好听,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什么配不配的都不是重点,曜家恨我入骨,不论我以何种方式存活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和屈辱,我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钉子,不合实际的死死钉在了曜宅门口的牌匾上,想要取下来还是有些困难,但是放着又不甚美观。
他们如今不敢动我,是因为允哥哥早已发话,不然我怕是早已魂归这曜宅之中了。
我也不曾想过自己要如何如何光明正大的嫁入这曜府中来,也不曾想过要什么名分,我今生夙愿不过就是为了报一世恩情而已,其余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曜以氏不想让我嫁给允哥哥,那我且就不嫁吧,反正到了十月怀胎孩子哇哇落地也是要姓曜的,若是到了那时我还有命活下来,定是会离开这惨绝人寰的曜宅。
心中既已有了此打算,如何又要这般兴师动众的曹办什么婚宴,没必要的,真的没有必要。
“谢谢大夫人能同我说这些,而不是又直接将我甩在那黑暗的柴房里面。”
我笑着,无所畏惧,归于平淡。
“将军的婚宴,我不会参加,也不会告诉他,其余事项的曹作,就全仰仗大夫人您了。”
曜以氏难得露出了一抹诧异,甚至可以说是惊愕,看着她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不可思议。
但是饱受风霜深谋远虑的大夫人很快恢复了面上的平静,理着衣服站起身来,倒是越发显得客气了。
“六公主真是识大体啊,多谢你肯放过允儿。”
我没有理会她,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的声音没有停顿,吸了口气又接着道:“但是六公主你可要清楚,这里可是曜宅,不养闲人,你既不是允儿的夫人,那且就赶紧带着你腹中的这个野种滚远些吧,别让我再看到了。”
什么话我都能忍,唯独这句话我万万忍不了,我攥紧了被子,若换做以前定是会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怼了回去,可是如今我却不想这样做,心中一沉,很疼。
“大夫人请口中积德吧,希儿腹中怀的真真切切是将军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还望大夫人不要妄自菲薄,辱了曜氏的清誉。”
“呵,好了,我也不想再与你争辩,”曜以氏嘴一软,挪着步子走到了门口,又回头,“但是你别妄想,你放了允儿,我就会放了你,不论是你还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很疲惫,余光中她已经离开了房间。
孩子,孩子绝对不可以有事。
我的允哥哥说到做到,曜府的喜气很快传遍了整个小镇,宅中众人来回忙碌着不停贴着喜花喜字,请帖发出了一筐又一筐,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可当允哥哥将那件大红的喜服呈到我面前时,我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只能敷衍的勉强笑笑。
“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的。”
允哥哥眸中生辉,将那件喜袍披到了我的身上,我摸了摸,还挺柔软。
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丝毫的怀疑和犹豫,也不知前世我初嫁时,他是否也是这样看着我。
“今日你我大婚,允哥哥一定会兑现自己的诺言,让你名正言顺的嫁入曜府,名正言顺的做我曜允一世唯一的夫人。”
我静静的靠在他的臂弯中,享受着来不及的温暖,心中却无比沉重。
“希儿知道,允哥哥从来不会骗我。”
红色的喜字很刺眼,它透过阳光直射在我苍白的衣服上,像是嘲讽或者凌-辱。
允哥哥的吻很温柔,轻轻的落在了我的额头上,他从后面环抱着我,双手放在我的肚子上,尽情的享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过了今夜,你可就得一辈子跟着允哥哥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哟。”
他调皮的俯在我耳边轻语,听得出那是沉淀已久的宠爱,我动了动嘴角,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只是摇了摇头,心如死水。
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我什么都不想要。
允哥哥被大伯二伯邀了出去接待外客,我自将那件婚服从自己肩上脱了下来,曜以氏的步伐已经近到门边。
带着两三个丫鬟,将我赶到了一旁,柔声对诺诺道:“快穿上吧,过了今夜,你就是允儿的夫人了。”
“可是大夫人,我和她长得不一样,若是晚上进了洞房曜哥哥也是会察觉的。”
诺诺红着脸羞羞的低下了头,娇滴滴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姿色。
“不会,”曜以氏难得慈恩一次,看着诺诺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惜,她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等一下让那些丫鬟们将你的容装化得浓一些,再配上我的催情汤,当允儿喝得酩酊大醉后自然什么都不会记得,待他第二日醒来,万事已成定局,量允儿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现实,到时候你自当稳稳坐好你世子夫人的位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