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是梦一样。
姐姐方才同我说话的余音还在耳廓旁回荡,再一转眼,她人就已经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惊恐的望着所发生的一切,还来不及阻止,一切都晚了。我歇斯底里的呼唤着姐姐的名字,若我刚才反应再快一些定是能够抓住她的手,可是我为什么行动就这般慢?
为什么?
“姐姐…”
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姐姐就这样不见了,看着底下滚滚流淌的血池,我竟有了跳下去的冲动,可惜皇兄一直拉住我,他用尽全力阻止我的疯狂之举,阻止我去寻找我的姐姐。
“皇兄,求你,希儿求你救救姐姐,求你救救她…”
呜咽的话语混在哭腔之中,我跪在他的跟前,紧紧抱住了他的腿,不停的恳求不停的央求,可是皇兄依旧无动于衷。
“希儿知道,皇兄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姐姐,对不对?”
皇兄的眼底有一道凄凉的寒意,他定定的望着我,摸着我的头发,叹着气。
“不要,这不是真的,不是…”
我的姐姐不会就这样死掉的,不可能,我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
但是姐姐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祭剑的人不是我?为什么皇兄一定要选择姐姐?我不明白,我寻他哭过闹过,他都未曾开口,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想姐姐,她自小最疼我,可是在那命悬一线的紧要时刻,我却不能救她性命,枉生为妹,我无颜再面对所有人。
我将自己囚禁在了姐姐曾经居住过的晶瑞殿,日复一日的躲在那阴晦的黑暗处,追思着我们两姐妹曾经的过往,林林总总加起来,够我追忆好几年了。
皇兄知道我想喝酒,但是他从来不给我,他知道我心中憋苦,他也没有来劝我,就连鹿儿到来也被他挡在了外头。
“让她好生清静清静吧。”
皇兄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果然,知妹莫若兄啊,我一笑,眼角又是一片润红,模糊到又看不清东西了。
晶瑞殿里全是关于姐姐的回忆,但是我却不敢轻易触碰任何东西,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姐姐坠入血池的场景,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终于,殿外的大门还是被人粗暴的打开了,我一抬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大将军站在那儿,但是转念一思,又觉得可笑,动了动嘴角,对着来人道:“有酒吗?”
佑天将军已同往日时不大一样,不知是经历了沙场历练还是想通了什么,初见时竟还有些大将军当年的韵味。
他不着急回话,悠悠移到了我的面前,怒气难掩。
“你好生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慕赫当日坠入血池时到底是怎么给你说的?你到底懂不懂?”
姐姐说,她只希望我永远安好,还有……
我一怔,终于打起了些许精神,抬着眼睛慵慵的看着他,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怎么知道你不是大将军的?”
我记得当日姐姐说了一句话,她说大将军有她,佑天将军有雪倾,所以,姐姐已经知道大将军与佑天将军换了身份,但是我们隐藏得这么好,她是如何知道的?
佑天将军没有说话,他将我从地上粗暴的一把攥起,就拖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我哭着,挣扎着,抵触着,疯狂的撕咬着他的手腕,可是他依旧无动于衷,不知道又走到了何处,他终于在一个寒洞前停了下来,朝着我抬了抬下颚,没有解释,率先就踏了进去。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我心有余悸,这处寒洞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也属于皇家禁-地,我从未来过,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见佑天将军不假思索的走了进来,我也打足了勇气,跟随其后。
越往里走,就越冷,我不由得将外衣往回拢了拢,可还是抵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气。
自走了一小段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冰室,因洞顶有微光摄入,不觉黑暗,冰室内砌了一张冰床,冰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去吧。”
佑天将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走下了台阶,朝着那张冰床走去。
不好的预感已经蔓延到了头顶,我冷汗直冒,冻得瑟瑟发抖,终于等我慢悠悠挨到了那冰床边时,冰凉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
如今躺在这张冰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
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床的面前,颤颤巍巍抓握住了大将军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将军…大将军你快醒醒啊,你快救救姐姐,姐姐她跳入血池了,你快醒醒啊…”
我知道我不可能唤醒他,但是我仍然想要尝试。
哭着哭着,佑天将军的步伐缓缓传来,我抬头,强止住了哭声,抹着眼泪问:“姐姐,姐姐她来过吗?”
对方点头。
我却又再一次崩溃。
“三公主在这里面待了整整三日,也同你一样,哭了很久很久,其实她早就洞察到了我并非大将军,但是她没有说穿,最后她选择为了家国社稷献出生命,她说,她只想在那冥冥之中,再见大将军一面。”
所以,所以姐姐就跳了血池…
我灵光一闪,似乎又悟到了什么,倏然站起,飞奔过去夺过了佑天将军腰间的佩剑,一用力,便将那剑刃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刚一准备下手,佑天将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一脚将佩剑踢翻在地。
“你闹够没有?你认为三公主希望看见你这样吗?这样她死也不会安心的。”
我深深的抹着眼泪,委屈道:“我是嫡公主,我身上有尊贵的皇室血液,我曾经用自己的血救过允哥哥,那又为什么不能救大将军?我们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佑天将军叹着气,气得直跺脚,指着我训斥了一顿。
“你啊你,头脑还真是太简单了,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救活大将军,那皇主为什么还要埋下这么大一个伏笔,让我来冒充?难道你就以为三公主没有这样做过?可是有用吗?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