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假思索的将头一点,只牵着马,丝毫不曾注意到我早已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不愿见到滢滢,我不愿意,若是再等上几个月,她腹中孩子落地,哪里还有我的地位,薛太医说过,我自经历过那场大难后,就很难再有孩子了。
所以,那滢滢腹中的胎孩,更是让我羡慕不已。
他与她在一起,可还有我什么事呢?
公子的浓情蜜意,我也非没有在别处听过,什么所谓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该弃我的还是会弃我。
我虽贵为公主,有过一段不光彩的往事,还曾怀有他人的孩子,被众人凌-辱,幸得允哥哥出手相救,好心将我收留,而那诸南府的小姐,却是清清白白,干净得很,若说好,我真心比不过她。
或许她才是真正应该留在项驰竣身边的人,而不是我这么一个被千夫所指的嫡公主。
想着,便不客气的将公子牵住的手甩开,自往后退上几步,项驰竣见我莫名这般,也是有些诧异,转头来看我,询问何事。
“公子说过,此生只爱希儿一人,可是真的?”
他点头。
“那如若希儿不愿公子去寻那诸南滢滢,公子可会不去?”
他听罢,迟疑了一小会儿,继而摇头,回言:“滢滢如今孤身一人在这他城之中,让我怎么忍心将她丢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含着眼泪连连后退。
什么此生只爱我一人都是假的,你心中所想之人皆只有那个诸南滢滢,她将清白之躯给了你,你如何不珍惜,反倒是我,何苦还自欺欺人同她比什么比,我永远都比不过的。
“希儿,你怎么了?”
项驰竣见我恍惚,忙将马放开,朝我走来,拉住我的手,细细询问,而我本来是想哭的,见他过来,却也忍住,方才后退时不慎撞到了一颗树上,受伤的手腕再次出血,他见状,忙想过来替我重新包扎,却被我制止住了。
“公子,希儿并非愚笨之人,既然你心中已有想法,希儿只能悉听尊便,只是,希儿不太想去那城郊的私塾,希儿有些累了,走不动了。”
累了,便是在为自己找的借口,我不愿去,一步都不愿多走,不愿见到那滢滢,不愿她当着我的面唤你竣哥哥,所有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
公子蹙眉紧锁,见我这样决绝,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正欲开口,却闻见身后一阵脚步之声,我以为是雪倾姐姐与佑天将军,忙回头去瞧,却见是一个二十一二年岁的男子,皮肤黝黑,相貌朴实,咋一看,竟还有些面熟。
本以为是路过,却不料他是冲着我而来。
那位男子一看就与那游义村民打扮无疑,浑身上下洒满了农家田园的味道,我从不认识村里的人,怎的还找上我了。
男子在我面前晃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挠了挠耳后的头发,有些胆怯,但还是试着朝我开口。
“请…请问姑娘,是…是否叫希儿。”
刚问完,便见他脸上一红,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他居然认识我?真是奇怪,又见他淳朴,不像是来害人的,便朝他点头,问其何事。
“原…原来你真是希儿姑娘,”他说着,忌讳的瞧了一眼旁边的项驰竣,见他并未发话,便接着道,“昨日有位人前来寻一位叫做希儿的姑娘,只道这位姑娘长得如花似玉,身着锦服,想是应该在这莫宛城中,就是不知是在何处,便召集了很多村民一同寻找,方才我见这处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便就前来试试运气,再一瞧希儿姑娘果真漂亮,没曾想到,就…我既然这般运气好,一…一找便就找到了。”
“寻我?寻我作何?是何人让你来寻我?”
那男子咽了口唾沫,又瞧了项驰竣一眼,才道:“我也不知道是何人寻你,只晓得那人眉清目秀,一看就像是外地来的有钱人家,他只让我们寻得希儿姑娘,告诉你一句话,将军自离了功力,虽捡回了半条命,但还是无法恢复至从前,前几日,不知何故急火攻心,竟又卧床不起,一连吐了好几天的血,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我追问,心中吃紧。
“怕是熬不了几日了。”
什么?允哥哥他…
允哥哥为了我…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允哥哥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
“你休要胡说,信不信我能立即将你赐死。”
见我发怒,那男子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中支支吾吾,“我…我不敢…不敢胡说,来人亲口这般告知的,只说将军如今性命堪忧,只想在最后见希儿姑娘一次,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忽然头上一晕,脚下一软,软软的落到了项驰竣的怀中,他将我抱着,看着我发白的唇色,好生怜惜。
“允哥哥…允哥哥他…”
我心中吃紧,瞬间便不能感觉到呼吸,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幸而公子一直在身边,不然定是承受不住。
“希儿莫慌,此事,恐有蹊跷,还是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的心中就只有从长计议,他说允哥哥快不行了,你可听见?允哥哥的九成功力可是在我的体内,他用命换回的我,我怎可坐视不管?”
一字一句,声泪俱下,好生痛苦,好生难过。
项驰竣见我哭,只将那黑黝黝的男子唤去退下,又将我拉到了一处茂密的丛林之中,双手捧着我的脸,见我依旧哭个不停,脸上焦急万分。
“希儿,曜将军不同别人,不会这般轻易就倒下,你且好生想想,可别被他人迷惑了。”
我一把将其推开,抹着眼泪,哭得撕心裂肺。
“允哥哥对我恩重如山,希儿不能不管他,他现在需要希儿,他现在一定非常需要希儿…”
公子又上前一步,将我拽住,目色凝重,只问,“那你现在是否是要回去寻他?”
但我这头还未点下,却被那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所打断,项驰竣揽我入怀,比昨日揉得更深,他将我死死压在一颗大树底下,深情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