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又惊又急,我故而将事态说得严重,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那诸南书烨也不算是个英雄,新进门的美艳弱妻若是在他的耳边撒娇,如何心不酥上一下,枕边人的影响力,实在不容小觑。
“嫂嫂莫急,我虽不知兄长为何是出门,只是若并非奔丧,那实在不合规矩,家中长辈刚过世,兄长为了一点私事却要远行,可想过如何向诸南叔叔交代?诸南叔叔又是一个极其重视礼仪之人,必定轻饶不了兄长,嫂嫂,这会儿你可不能由着他胡来了。”
江女子眉头一紧,考虑再三,方连连摇头,道着公主所言极是。
“我自和兄长交情不深,他自然不会听我的劝诫,但是此事说来不小,希儿也不愿白白看着兄长犯错啊。”
我脸一沉,声一叹,做出惋惜之态,果然又触动了她的神经,只见她慌慌碌碌,忌讳的四周环顾了一圈,又朝着我挤了过来,细声丝语,“那公主可有什么妙计?”
见她兴致勃勃,也不愿让她白白失望,故而将身子又向前倾了倾,在她耳边低语,“嫂嫂不必担心,办法是有的,就是不知嫂嫂敢不敢做了。”
诸南书烨要去何处,我不知,却也知,自小生长在这京都城中,连乡下都未曾回去过一次的贵族少爷突然想出城,必定事出有因,其中缘由,与她的妹妹诸南滢滢定是脱不了干系。
我亦不想项驰竣身临险境,但单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诸南小姐是万万不行,若是这诸南书烨亲自赶去,那滢滢面对自己的兄长也不敢造次,为难受伤的还是项驰竣,所以,这诸南书烨定是不能出城的。
就算是寻到项驰竣的踪迹又如何,本公主也不会让你得手的。
江女子迫切的目色在我的脸上踱来踱去,恨不得立马从我的口中抠出这个办法来,连听都觉得麻烦了。
“到底要臣妾如何去做?”
我嘴角一勾,依旧在她耳边悄悄言道:“嫂嫂,我知诸南兄长平日里待你不薄,自然也会听你言语,为了留住他不让其犯错,可就要辛苦嫂嫂一下了。”
“辛苦?何为苦?”
“撒一个谎话罢了。”
我话音一落,她的表情瞬间怔住,有些不解,歪着头,疑惑的望向我,“一个谎言就能留住夫君?究竟是什么谎言?”
如今诸南家最急迫的愿望是什么?为了这个愿想,甚至连丧服哀礼都可不顾,自古死者为大,可是这个愿想却比奔丧还大,还要急切。
“那就是…就是嫂嫂谎称自己已有身孕。”
诸南书烨是多想要得到一个孩子,为了能有子嗣可以无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以忘却百年传承的孝道,难道就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行程?答案自然是会。
他会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而暂时放弃他的计划,他会好生留在京城,直至亲眼见证孩子出世才会安心。
这江女子羽睫一闪,脸上倏然煞白,连放在桌上的手指也变得极其僵硬。
看来,这个谎言对她来说,的确为难了一些。
换个思路去想,若是诸南书烨知道她在说谎,会怎样?若是知道她说了这么大一个谎话,又会怎样?
这样废则自断前程的谎言,一个弱女子是经受不起的。
但是,我依旧不会放弃。
“嫂嫂,不必惊慌,为了兄长,你只能这样做,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他受到诸南叔叔的责罚吗?他可是你的夫君啊。”
我的眼睛没有一丝松懈的盯着她的表情,镇定的呼吸在四周起起伏伏,嘴角勾出的一抹邪意,就如同那正在引人坠魔的恶徒,赤-裸裸的引-诱着前方的猎物。
“你难道,不爱他吗?”
自古以来,男女之间总是免不了谈些情啊爱的,这位新夫人自然不会例外,嫁给了一个男人,那自己的全部都将是这个男人的,如若不爱,痛苦的只有自己,豁上一生,能博得这个男人的一世宠爱,也是极为划算之事,所以,她如何不爱?
就算是有目的的付出,那也是一种爱。
江女子生硬的五官在我的教唆下逐渐收复,捏紧了手中的茶杯,面颊开始微微泛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倏然一抬头,朝着我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也同她颔首,算是达成了共识,又慢悠悠将她紧绷的手攥在掌心,安抚着道:“我知这般做,的确牺牲嫂嫂太多,但若兄长知道你为他的这番心思,心中定然会欣慰,如今也只能先拖着些时间,等叔叔回京之后再重新打算了。”
话语间,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一个小盘子走上前来,跪地高举,我定眼一瞧,这丫鬟便是方才我让她出门办事那位,没想到这才一盅茶的功夫,竟这么快就从薛太医哪儿回来了,办事效率极高,真是不可小瞧。
再看那盘中之物,心头一悦,将药盒拾在手上,挥手让其下去,转身便将药盒递给了那江女子,道:“这便是药材,记住,此药是给兄长食用,嫂嫂千万不可轻易尝试,药材珍贵,切不可浪费。”
“臣妾知道了。”
江女子小心翼翼从我手中接过了薛太医特意为我配好的求子药材,方才的疑虑瞬间飘得九霄云外,只将其捧在手中,爱不释手。
她这次是背着众人偷偷跑出来的,不敢旧留,领了药材便准备打道回府,我亲自将她送至门外,临走时,还不忘殷勤关切一下。
“嫂嫂吉人自有天相,万事不用太急,这药材虽是神药,也不可行之过急,每日熬上一袋,一日饮三次,方会慢慢好转,等诸南兄长回府后,我便让薛太医过去一趟,让其亲口言禀嫂嫂脉中之喜,方才能让兄长信服。”
“那就有劳公主了。”
江女子欠身行礼,与我道别,匆匆寻路而去。
这药,的确是好药,是姐姐特意请薛太医为我而备的,不过一直不曾用过,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也不枉姐姐一番苦心了。
望着她愈渐远去的背影,我唇边的恶意却丝毫不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