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苏岭是诸南老爷今日回京的必经之地,我早早派了数十名士兵将那要道团团围住,全隐藏于树丛灌木之间,不动声色。
刚过午时,在众人皆有些乏意时,才方见从那远处缓缓驶来一小队人马,左右拥护着一辆马车前行,想必当中坐的就是诸南老爷了。
“公主,奴婢怎的感觉不对,这诸南老爷虽在京城中没有什么确切的势力,但是这不远万里奔丧回城的车队也远远不会止这些人啊,光是带着这寥寥几人而行,翻山越岭,若遇强盗,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也太不切实际了些。”
美晴在我耳边小声的喃喃,我也注意到了,这诸南府回城的人马的确有些稀少,便吩咐着身旁蠢蠢欲动的小将士稍安勿躁。
如今,当先静观其变,不可妄自行动,诸南府虽不如曜府与不如项驰府,但好歹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这消息传递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府中如今的状况想那诸南书烨已经早早将消息专递给了他,诸南老爷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不可能不防着我,如今只带着这么一小队人马大摇大摆的行来,的确有些让人疑惑。
“美晴,你确定这就是诸南府的马车吗?”我问。
美晴笃定的点了点头,将目光又投远了些,“这驾马的车夫我见过,正是诸南府的人。”
我短吁一口气,举目左右观测确认四周无异动之后,刚准备发话让四周的小兵行动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一团红色的倩影,我怔住,忙看去,只见从那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不知何故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妙龄女子,因隔太远看不清面容,待我细看时,那女子已然跳到了诸南老爷的车顶上,手持一方软剑,如白蛇吐信,方一站定,便随即舞了起来,与那些家卫们厮杀在了一块儿。
“诸南洪,今日你休要逃脱,速速将我大哥交出来,不然等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远远便能听到那红纱女子的叫嚣声,我们一干众人全都愣住,美晴紧张的攥紧了我的手,声音颤颤抖抖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别怕,这女子我们并不认识,或许不是针对我们而来,且再看一看。”
飘飘欲仙起剑挥舞的女子来势汹汹目的明确,不是朝廷宫闱之人,其性情洒脱豪迈,大有江湖之气息,她如今在这荒郊野外敢对诸南老爷痛下杀手,想也是有了十足的信心与把握,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一个妙龄的女子杀心如此之大。
“好身手!”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被旁边的小将士居然看得神采奕奕,嘴边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我虽不懂武艺,但也能看出,这突如其来的一战,皆是那红衣女子站了上风,这群随行而来的家奴门丝毫没有战斗力,没几下便全部打翻在地。
红衣女子得意的拍了拍手,收剑转身正要去掀开那车帘子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阴冷的风向,这风来得极其不自然,随即心中一沉,忙大唤不好。
就在我笃定形式不对时,忽的又是一阵急促的寒风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起来,原先无声的灌木丛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若干黑衣人,齐齐舞着剑冲了出来,朝着那红衣女子而去。
“不好,快救人。”我忙吩咐着,小将士领命,举剑号令,众士兵立即从周围一跃而出,朝山坡下冲过去,与那些黑衣人混战到了一起。
“公主,打起来了,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快随我回府吧。”
看着美晴焦急的表情,我的心却平静如水,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莫怕,而后又全神贯注的看着底下的混战。
黑衣死士们的战斗力丝毫不逊色于历战过的士兵们,不过在这作战技巧方面却是一窍不通,年轻的小将士领着部下,一路厮杀,终于冲出了一条口子,又采用了里外包抄的战术,黑衣死士们瞬间被团团围住,逐一击破。
红衣女子也是一脸蒙圈,见两队人马突然冲出,根本分不清状况,只收剑闪到了一边。
小将士吩咐着手下们将这些剩下的黑衣人全部活捉后,回到了我身边,跪下复命。
我一笑,让他起来,在美晴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斜坡,‘战场’的痕迹还是尤为明显,不少丧命的死士们还来不及被运走,地上流了不少鲜血,触目惊心,我为自己暗暗打着气,走近了那封闭的马车前。
但还未等我开口,马车内的人就已经缓缓颤抖着掀开了车帘子,噗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
“六公主饶命,求六公主饶命。”
两鬓花白的诸南老爷此时就像一个窘迫的老头子,委曲求全的跪在我的面前,让我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诸南叔叔,若是今日猝不及防跳出一个女子来打头阵,那我堂堂六公主是否就要因此受到你的伏击?这黑衣死士用得甚好,难道就不怕哪个手下阴狠,伤我分毫吗?”
“不敢…老夫不敢啊…”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他输了,也就再也狂傲不起来了。
我又一笑,眼角划过一丝阴郁,在他面前缓缓踱着步子,说着:“贵公子一事,是我处理不妥,不过我也说算算话,让你诸南家有了后世传人,就算你不感激,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互抵了,何必还要互相残杀呢?”
“就算你心中不满,但是就凭你这区区一个诸南府,就敢与我曜府作对吗?连业将军都束手就擒了,叔叔又何必还硬撑着,贵府小姐之事,本公主算是管定了,如若叔叔还执迷不悟,那项驰府恐怕也要前来插上一脚了,若是到了那种局面,叔叔又还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吗?”
说话诸南老爷也不是傻子,孰是孰非他分得清楚,当初笼络业枫招揽死士,那是因为还无人刚与他抵抗,而如今曜府站出来了,又搬出了项驰府,这两家人无论那一家对他而言都是得罪不起的。
他虽心有不甘,但亦不敢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