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渊简直想要跳起来封住她的嘴,没有任何一刻,他比此刻更想要直接捂住沈令竹的嘴。
“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偏要拉上旁人和你一起抵罪才是吗!话说回来,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来吗,谁让你自己跑来的?”陆书渊怒道。
“谁让我来的……”沈令竹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我若是不来,等着我的就是逮捕令了,是吧?我本来就是假释期间,你知道如果再有这么一件事,我会变成什么样吗?我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陆书渊啊陆书渊……”
陆书渊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沈令竹。
沈令竹捂着脸,低声道:“我真的看错了你。”
“我才是看错了你!”陆书渊怒道,他猛地起身,看向眼前的沈令竹:“你居然包藏祸心,你告诉我,你以前在我面前时多温柔啊,你居然害死我的老婆!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沈令竹就呆呆地看着陆书渊,良久方才开口:“你好意思,你怎么好意思……”
陆书渊沉声道:“你不用在这里给我装可怜,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叶风妍对你多好,你居然能下去手害她,你还是人吗!”
“叶风妍瞎了眼,我也瞎了眼!”沈令竹看着陆书渊,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当年做出那档子事情的时候,你说我们从此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说从此你会一直对我好,毕竟是我让你脱离了日复一日被压迫的生活,是我陪着你,走过的那些日子啊陆书渊,你现在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一次次一次次,你都这样将我送进了监狱,我出来找了你多少次,你告诉我你来找过我多少次!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不得好死我告诉你!”
陆书渊静静看着沈令竹,想起旁边的叶菀歌,陆书渊闭了闭眼,不知道何时,他眼前忽然掠过很多个场景,有最初相遇的时候,沈令竹对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也有后来,她陪着自己一起走过了很多年,给自己生下了陆菀情的样子,也有后来,她和自己商量……一起杀了叶风妍的时刻。
他从来都在心底承认,从一开始,自己就留好了全部的后路。
在最不得已的时候,只要抛下眼前的人,就可以全身而退。
“沈令竹,当年的转账是你自己做的,当年和医生联系也是你做的,你还在狡辩什么,你杀了人,你杀了人,不得好死的人是你!”陆书渊抓紧沈令竹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杀我发妻,我就不该娶你进门!”
沈令竹的眼泪几乎流不尽,她看向陆书渊,良久方才虚浮地点点头:“好,好,你真行,当年我说用虚拟账户,你让我用我的账户转,我说你来联系医生,我有些话说不明白,你让我来说,我现在终于懂了,我终于懂了……”
所有关于陆书渊做过的事,不过是幕后的那个推手。
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过了这么多年,所有人记得的只有当年的自己,所有人能够找到的证据也只有当年的自己。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陆书渊伸手摁住沈令竹的肩膀,眼底只有无边无际的深渊:“你自首吧,案子是故意杀人罪,还没过诉讼时效呢,你若是自首,或许还能有办法。”
“你们报警吧。”沈令竹的目光空洞而茫然,她看向陆书渊,良久方才苦笑了一声:“多好啊,你又可以和严心悦在一起了,她毕竟比我年轻,也比我聪明,不过你可要小心一点了,你算计不过严心悦,将来可别被她算计死了!”
那之后,沈令竹闭着眼,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她就是那样静静地坐着,直到警署的人来了,直到她被带走。
陆书渊的目光落在彼端被拷住的王文身上,轻轻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比了个手势。
陆书渊则是看向了面前的叶菀歌,神色带了三分讨好:“叶总,你看……事情终于解决了。”
“解决了吗?”叶菀歌静静看了陆书渊一眼。
陆书渊苦笑:“爸爸也知道,当年这件事,是爸爸不好,如果最初没有动了这个念头,如果最初信守了和你妈妈的承诺,也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可是……这件事真的没办法,爸爸也很难过,只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爸爸也真的,希望你能够走出来啊,小歌。”
叶菀歌微微垂眸,什么都没说。
她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襟,良久方才抬头:“这份合同,我是不会签的。”
“什么?”陆书渊的脸色登时变得有点狰狞:“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刚刚不是说,见过这人了,我就能拿下这合同吗?”
“你是来求我的,”叶菀歌吸了口气,淡淡笑了:“现在我心情不好,不适合谈这个。”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陆书渊有点急了。
他不知道沈令竹在里头还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倘若真的说了,那么接下来他的公司只会每况愈下。
如果能够得到叶氏的合作,或许还能有所转机。
可是叶菀歌这态度——
陆书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语气软了下来:“那个,爸爸也知道,你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但是小歌,这真的不能算是爸爸的错……”
“够了。”封慕辰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目光冷冽地看向陆书渊:“小歌说了不想谈,你听不懂么?”
陆书渊被吓了一跳,他还想辩驳,可是看着封慕辰的眼神,想起封慕辰对陈媛媛公司的手段,陆书渊立刻起身:“啊,是,我不该纠缠的,是我不好,那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他说完,一溜烟地跑了,速度那叫一个快。
封慕辰伸手轻轻环住叶菀歌:“至少有进展了,不是吗?你该开心点,这次沈令竹不可能出得来了。”
“是啊……故意杀人罪,肯定是出不来了,人证物证,虽然不算齐全,可是总会找到新的证据的。”叶菀歌闭了闭眼:“我只是不想放过陆书渊,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怎么可能任由他害了人,还好端端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