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慕辰说得对，叶菀歌的身体的确是有点撑不住了。
她坐在那儿都有点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封慕辰蹙紧眉头：“你还好吗？”
“不太好。”叶菀歌哑声道：“不过我没事，让王文下来吧。”
封慕辰一手扶着叶菀歌，一边示意旁边的云翳上去叫人。
很快，云翳就匆匆带着人下来了，陆书渊见到王文的瞬间，脸色就微微变了。
他看着王文，王文的目光也锁定在陆书渊的脸上，良久方才哑声道：“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你是在说谁？”陆书渊急了，连忙问道。
王文微微一怔：“叶先生，您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十年前见过啊，您还给了我一大笔钱……”
“满口胡言！”陆书渊恨不能拍案而起：“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十年前啊……叶先生，您给了我钱，让我帮忙加药，您怎么就忘了呢？”王文咬咬牙，他这些天几乎被逼疯了，此时此刻看着陆书渊死不认账，恨不能一股脑全给说出来：“叶先生，当年不是您指使我，让我想办法的吗？我就给您出了个加药的主意，您现在怎么，您怎么……就不认账了呢！”
陆书渊咬紧牙关，沉声道：“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时过境迁，我能有什么证据……”王文几乎要疯了，他跌跌撞撞地抓紧了陆书渊的衣角：“叶先生……”
“我现在姓陆，”陆书渊的手微微发颤，显然是紧张地要命，却还是咬牙道：“你不用在这里混淆视听，你以为你将事情栽赃给我，事情就会过去吗！我告诉你，如果这件事坐实了，那么我们谁都跑不了！一个根本没证据的事，是谁让你来栽赃我的！”
他这番话有好几重意思，一方面是警示王文医生，另一方面，也是告诉王文现在根本没证据，如果死不认账，有很大可能是可以逃脱惩罚的。
王文的手微微松开了，低声道：“您是真的不打算认了，是吗？”
“不然呢？”陆书渊勃然大怒：“我从没有见过你！”
“当年沈女士，沈女士给我打了款，她总不能也变名字了吧？”王文咬牙道：“那汇款记录单我现在还留着呢！”
“你和沈令竹联系过？”陆书渊故作震惊地看向他：“你刚刚说，她做了什么？”
“这分明是你们二位一起的主意啊，你们要给叶女士下药，让我加大药量，怎么现在就……”
“你听谁说的这是我们的主意！”陆书渊眼睛赤红：“你再说一遍，沈令竹，给你打了款？”
王文也被陆书渊的样子吓到了，只能颤抖着点头：“是，是，我手里还有汇款记录单。”
陆书渊颓然地向后靠了过去：“然后你做了，是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文忽然感觉节奏被带走了。
陆书渊看着王文，眼底满是痛心：“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还有点良心吗？你是个大夫啊，你居然能为了钱，就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看向叶菀歌，嗓音沙哑地厉害：“小歌，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识人不明，当年怎么就将沈令竹给带回了家……”
叶菀歌只觉恶心，不知道是孕吐，还是单纯地看到面前这个人就觉得恶心。
良久，她方才闭了闭眼，道：“你当年，一点都不知情？”
“一点都不知情，”陆书渊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小歌，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妈妈，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对她！”
见叶菀歌没说话，陆书渊紧忙说了下去：“你都不知道，小歌，最后那段日子，沈令竹几乎天天来我们家，还帮我们找大夫，当时我和你妈妈都以为……她是好心，你妈妈还让我谢谢她，谁能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小歌，爸爸对不起你啊……”
他就那样嚎哭起来，在这寂静的，人并不多的咖啡厅里，也是频频引人侧目。
叶菀歌闭了闭眼，只觉得太阳穴鼓噪地疼着。
她看向眼前的陆书渊，道：“你还记得什么吗？”
陆书渊犹豫了一下，点头：“这么一想，当年很多事情其实都很奇怪，当年沈令竹总是偷偷摸摸一个人进你妈妈房间，我还以为她们是聊天去了，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筹划了，我怎么能识人不清那么多年！”
他捶胸顿足的样子让叶菀歌看着只觉讽刺。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而来，此时怕不是就信了他的说辞？
他表现地多么真诚，似乎除了出轨，他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做似的。
然而……
叶菀歌微微垂眸，道：“你是不知情的，是吗？”
“小歌，”陆书渊的声音微微发颤：“你怀疑爸爸，是吗？我能理解你怀疑爸爸的心情，但是我真的很爱你妈妈，我不否认我做过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但是，那只是感情淡了，我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可是这并不妨碍我爱你妈妈，小歌，我怎么可能想杀你妈妈呢？”
“你的意思是……我想杀她，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吗？”一个声音幽幽地插了进来。
陆书渊一抬头，脸色骤然变了：“你怎么来了？”
那是沈令竹。
沈令竹站在那里，几乎摇晃地站不住。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书渊：“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竟然打算就这么把我给卖了！”
沈令竹的声音很尖利，几乎戳进了陆书渊的心里。
陆书渊看着眼前泼妇一样的沈令竹，没来由的，曾经的那个沈令竹。
温婉的沈令竹，含笑看着他的沈令竹，一下子全都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撒泼一样的沈令竹。
“你为我做过什么？倒是这种时候，你就想起我了，我就活该为你坐牢！我就活该！你自己想想，在监狱的时候，你说叶菀歌怀疑我们，你来看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沈令竹几乎要被他逼疯了，指着陆书渊不管不顾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