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竹真正苏醒，是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
她仿佛是在噩梦中苏醒的，苏醒的时候，喉咙里面传来沙哑的嘶喊声。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进食的缘故，颜予竹的喉咙没办法发声，只有隐隐的嘶声。
而她的手就在空中胡乱地抓了一把，这才戛然而止，猛地睁开眼，看向床边的人。
封慕辰刚好提着花过来，一回头，就看到本该闭着眼睡着的颜予竹醒了。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冲过来：“母亲。”
“你……”颜予竹抓住封慕辰的手，语气还是颤抖的，声音也沙哑地要命，语气却是无比笃定：“叶家是杀人犯，他们一家都是杀人犯，慕辰，你……”
她说完这句话，头往旁边一歪，就那样再次睡了过去。
封慕辰直起身，面色沉得要命。
“叫医生过来。”封慕辰冷冷道，又看向云翳：“刚刚母亲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明白吧？”
云翳脸色微白，点头应了。
封慕辰这才狠狠攥了攥拳头，等着医生进来，他耐着性子等了好久，这才问道：“大夫……”
“刚刚病人苏醒了，是吧？”大夫看了一会儿，这才摘下口罩问。
“是，但是说了一句话，又晕过去了。”封慕辰闭了闭眼，道。
“我可以问一下是说了什么吗？”大夫面色微沉。
封慕辰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
大夫似乎也意识到这八成是和什么豪门秘辛有关，索性不说了，只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封少，我这样和您说，夫人刚刚苏醒后，显然是遭受了什么刺激，这才重新晕了过去，现在我们依然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希望您可以理解。”
封慕辰的薄唇紧紧抿着，良久方才微微颔首：“当然，我明白。”
“那就好。”大夫叹了口气，出门了。
封慕辰看了面前的颜予竹良久，忽然就有点后悔让颜予竹回国了，回国了以后，好像很多从前就有的问题就又一次暴露了出来。
而他知道，颜予竹之所以忽然如此，肯定是和叶家有关的。
最近叶菀歌总是问起关于颜予竹的事情，封慕辰不知道，叶菀歌是否是察觉到了什么。
察觉到了什么呢？
说叶菀歌是杀人犯，封慕辰是绝对不相信的。
自己几乎是从叶菀歌小时候就认识叶菀歌了，她是个怎样的人，封慕辰觉得自己比叶菀歌本人都清楚。
那么……叶家……
叶黎川的话，按理说，颜予竹是根本就不该认识的。
而叶华庭和叶风妍……他们是杀人犯？
封慕辰蹙蹙眉，总觉得没办法将这个词和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封慕辰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走到医院门口就微微怔住了。
他快走几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那靠着车子站着的人，不是叶菀歌又是谁？
叶菀歌穿着一身宽松的风衣，忍不住嘟嘴埋怨道：“我就喜欢风衣在这里可以修身，结果现在穿着这个好像也不好看了。”
封慕辰忍不住笑：“挺好看的，你现在是带着宝宝一起穿风衣了。”
“哼。”叶菀歌叹了口气，抓着封慕辰的衣袖道：“你陪我去一趟公司好不好？”
封慕辰微怔，叶菀歌很少主动要求自己陪她，大多数时候，叶菀歌都是善解人意地说让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
主动要求陪同，这还是第一次。
封慕辰忍不住唇角微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实在是好的不得了。
“走吧。”封慕辰挽住叶菀歌的手，笑道。
叶菀歌侧头看了封慕辰一眼，这才浅浅笑开：“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迟疑。
“噩梦？”封慕辰蹙蹙眉，道：“还能记得吗？”
叶菀歌仔细打量着封慕辰的表情，见封慕辰的脸上有浅浅的探寻，没来由地，心就跟着沉了沉，小声道：“不太记得了，只是记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封慕辰叹了口气，道：“不记得就算了，总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啊，不过就是个梦而已……”叶菀歌囫囵道。
封慕辰摸了摸叶菀歌的头发，笑道：“走吧，陪你去公司。”
“恩。”叶菀歌闷闷地应。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封慕辰的表情，总觉得封慕辰在隐瞒着什么。
叶菀歌忽然就有点心慌，她不知道刚刚从封慕辰的角度看过来，会不会发觉自己也在说谎。
那个梦境，是愈发分明了，只是那个从隔壁走过来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甚至有那么几次，叶菀歌操纵着梦里面的自己追了上去，可是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为什么梦中的一切会那么多次地重现，像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一样。
可是如果不是梦……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那样一片火海？
“刚刚母亲醒了，可是只醒来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封慕辰叹了口气，道。
叶菀歌一怔：“不过醒来了就好，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她打心底松了口气，叶菀歌如何不知道，对于封慕辰而言，颜予竹有多么重要？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见叶菀歌没有问下去，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只道：“母亲醒来的时候，提起了你。”
“是吗？”叶菀歌忍不住笑了笑：“我也想伯母了，等晚上我们去看看伯母吧？伯母想吃什么，我们给带过去……不过仔细想想，刚醒来的话，是不是不太能吃东西啊？”
她的语气是如此地天真，像是对此一无所知。
封慕辰忽然就有点后悔了，他不该这样问的。
竟然一不小心，就将谈判的手段用上了。
他这是在试探，而试探的对象……竟然是他的小歌。
叶菀歌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侧头看了一眼封慕辰，这才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对吧？”
“你怎么……”
“你的表情不对劲。”叶菀歌苦笑了一声：“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没什么，不过最近你还是不要过去了，听母亲刚刚说话间那意思，似乎是……”封慕辰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低声道：“似乎是把你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