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就是这么一说吗？”叶书渊显然也觉得有点理亏，轻咳一声道。
叶菀歌的神色却是一点都不曾放松，蹙起眉头道：“这种事不能乱说的。”
很少见到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如此强势，叶书渊有点不适应，沉默了一下方才问道：“小歌，你怎么就知道，你妈妈从来没有……”
“爸爸，如果你认为妈妈真的曾经做过这种事，还请爸爸拿出证据来，不然外公也会因为爸爸的胡乱揣测而失望的。”叶菀歌冷静地说道。
她说完这句话，索性不再理睬叶书渊，只是安安静静地望向窗外。
那一刻。叶菀歌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是你一样，对家庭如此不负责任吗？”
不是的。
永远都不是的。
叶菀歌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她对叶家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她那么信任叶书渊，换来了什么呢？
甚至一直以来，叶风妍的教育模式都是错误的。
她从来不曾要求过叶菀歌什么，所以等到叶菀歌真正醒悟过来时，已经是隔世了。
她没能捍卫叶风妍的生前，自然不能让叶风妍的名节也再次受损！
如果叶书渊敢做任何小动作，叶菀歌保证自己一定会让叶书渊一起身败名裂！
事实上，如果她知道叶书渊现在的想法，或许叶菀歌自己也会觉得意外，因为叶书渊也在犹豫。
叶菀歌始终是个乖乖女，至少对自己，是很听话的。
倘若叶菀歌真的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那么又要怎么办？
叶书渊微微蹙眉，看了叶菀歌片刻，这才试探地问道：“小歌……”
“爸爸，如果您真的要这样对妈妈的话，我真的会很失望。”叶菀歌的语气很沉很沉，她没有转头，只是认真地说道：“爸爸。你变了。”
叶书渊的心思陡然一沉。
叶菀歌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很好，叶书渊一直坚信，她是憧憬着自己的。
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需要她做什么，至少她也是会配合的。
可是为了这样的一件事，为了败坏叶风妍的名声，让叶菀歌和自己离心，值得吗？
叶书渊心跳加快了一点，心底忽然想起之前叶菀歌对沈令竹的态度，那是彻彻底底的恨意。
即使沈令竹对她愈发好了，可是叶菀歌……她很记仇。
想到这里，叶书渊轻咳一声：“小歌，你不用担心，爸爸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问小歌的意见，小歌觉得妈妈不可能，爸爸就不查了，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试图将叶菀歌的脸转过来。
然而叶书渊一碰到叶菀歌的脸，一下子就呆住了。
她在哭。
这个除了自己的妈妈过世，再也没有哭过的孩子，正在小声地呜咽着。
叶书渊知道，自己一直不算是一个好人，倘若自己是个好人，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了。
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揪疼起来。
他伸手轻轻将叶菀歌的泪水拭去了，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
“爸爸欺负小歌。”
叶菀歌的语气很认真，字字句句都是控诉。
叶书渊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小歌别乱说，爸爸怎么会欺负小歌呢？恩？”
叶菀歌满脸都是眼泪：“小歌只喜欢爸爸和妈妈。”
叶书渊见状，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温声哄着。
叶菀歌是故意的。
看到叶书渊的反应，她倒是确认了一件事——
叶书渊很在意自己的反应，虽然并不是因为多么喜欢自己，可是即使如此，那么也足够了。
因为叶书渊很介意，那么自己就可以以此来要挟。
用一次崩溃的大哭来换得对叶书渊底线的试探，叶菀歌觉得还是很有意义的。
他们回到家，沈令竹就看到叶书渊揽着叶菀歌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变了变，这才笑了笑道：“快进来吧，是不是外面挺冷的？我给你们准备热水了。”
叶书渊笑笑：“小歌，小歌先去洗澡吧？”
“恩，谢谢爸爸。”叶菀歌温顺地说着，转身上楼了。
沈令竹这才伸手将叶书渊拉到旁边，低声道：“书渊……刚刚我看，小歌这是哭了？”
“别提了。”叶书渊叹气，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才道：“令竹，这件事情我看差不多就算了，今天我问了一下陈定军，陈定军那意思估计是曾经对叶风妍有好感，但是叶风妍是完全没兴致的。”
“那叶风妍对谁有意思啊？”沈令竹嘀咕一句：“只对老爷您有意思吗？”
叶书渊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令竹，你何必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沈令竹不不悦道：“你要我怎样，书渊，你自己想想，我们策划了多少次，但是你每次都没有实现过，这次又是因为叶菀歌，所以你心软了，是吗？”
叶书渊蹙蹙眉。
他还真的不是心软了。
只是本来一直都是沈令竹在叶菀歌面前扮演黑脸，这次如果要自己来扮演这个角色，以后还回得去吗？
他心底有点烦躁，尤其是今天白天刚刚还在叶风妍墓前，他没来由地想起当年的叶风妍，叶风妍笑容静好的样子，有那么一会儿，叶书渊以为自己被看穿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和叶风妍谈恋爱的时候，叶风妍那么骄傲的性子，也会像是小猫一样缠在他身边，和他认真地说着话，也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吃味。
那时候……其实生活还是挺不错的。
只有过了这么久，叶书渊方才敢去回忆，其实谈恋爱的时候虽然带着目的，却也是幸福的。
叶菀歌刚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期待的。
只是后来……叶家的权力全部转移到他的手里了，胃口也就大了，甚至看着叶风妍从前还算可爱的小脾气，后来都成了没道理的忍受。
有些时候，人怎么就永远都不知道满足呢？
叶书渊看着旁边的沈令竹，长叹了口气：“令竹，你也不必这样，我知道你想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但是你也要想想看……现在的生活不够好吗？”
“你在说什么啊？”沈令竹傻了，她觉得面前的叶书渊是不是疯了：“是老爷您说的啊，如果不将叶菀歌手中的股份收回来，那么陆承钧以后怎么办？老爷，你要为承钧想一想啊。”
叶书渊像是忽然惊醒了一样，蹙蹙眉点头：“你说的对，是我刚刚想错了。”
“就是啊，老爷……”沈令竹简直要被叶书渊吓死。
刚刚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叶书渊眼底的怀念。
他在怀念谁？
怀念那个死了的叶风妍吗？
那怎么行……
想到这里，沈令竹眼底划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