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个声音已经是愈发近了。
“和谁打电话呢?”封慕辰微微蹙眉。
云翳显然是慌了,盯着封慕辰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封慕辰将云翳的电话拿过去,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心底微微一顿,这才道:“小歌。”
叶菀歌听着听筒那边的声音,竟然也觉得有点怀念。
明明没有分开几天,却好像是分开了一个世纪一样。
“恩,”叶菀歌轻声应了:“是我,我。我就是来问一下伯母的情况,伯母好起来了就好。”
“小歌,我过几天过来找你,不是还要去港城吗?”封慕辰的语气很温和,却是只字未提颜予竹的情况。
叶菀歌微微垂眸,点头应了:“是啊。”
“我这边情况稳定了,就过来找你汇合,别担心。”封慕辰说着。
叶菀歌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关于自己要去港城的事情,只是笑着点头应了:“恩,我等你,也祝阿姨早日康复。”
那边明显顿了顿,封慕辰这才笑了一声:“放心吧,我会带到的。”
叶菀歌想说还是别带到了,后来想想,封慕辰自是有分寸的,这才垂眸点头。
封慕辰将电话放下,蹙眉看向云翳:“刚刚菀歌没和你说其他的?”
云翳想起最后嘱咐自己的那句话,忽然觉得有点慌。
他看了封慕辰一眼,就听到里面颜予竹已经在叫人了,这让云翳将刚刚想要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只是摇摇头道:“没说什么。”
“是么?”封慕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也没有想清楚,这才淡淡颔首:“那好。”
第二天,叶菀歌因为不用去飞机场,本可以好好睡一觉起来再出发的。
然而不到六点,叶菀歌却已经睡不着了。
心底的惴惴不安,和即将走向真相的紧张感,让叶菀歌几乎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栗。
十年,十年的时间。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真相,终于就要揭开了。
叶菀歌出去的时候,就见叶黎川也已经醒了,在楼下坐着沉默着喝咖啡。
他面前摆了报纸,然而却完全没有看,见叶菀歌下来,叶黎川就了然地笑笑:“紧张?”
叶菀歌轻声应了一句:“有点。”
“没关系,先不说能不能拿到名单,就那个看起来就充满微妙的峰会能不能参加,都是个问题。”叶黎川冷哼一声。
叶菀歌心底动了动,在叶黎川对面坐下。
叶黎川这才淡淡道:“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叶菀歌点头应了。
她自然知道,从她十八岁进入叶氏开始,从她和陆书渊的斗争明朗化开始,她就再也不可能不是焦点了。
大家都在等着看,利益相关人等着一个结果。
而其他普通人,就像是在看一场大戏,看一场他们不死不休的大戏。
叶菀歌轻轻笑了一声:“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委实是太多,陆书渊不是他们的亲生子女,而他们杀害母亲的事情……”
“小歌,你为什么那么坚信是他们杀了姐姐?”叶黎川忽然问。
他的目光很锐利,紧紧盯着叶菀歌。
而叶菀歌身后的宁沅也微微蹙眉。
他记得,清清楚楚地记得,叶菀歌曾经准确无误地预告了他母亲的死亡,同样,也曾经几次三番地救了自己。
叶菀歌就像是……
就像是……
对这一切了然于胸一样。
可是宁沅分明也记得,在所有的电视剧和小说中,逆天改命的人,能够洞悉一切的人,通常都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宁沅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一句话都没敢说。
叶菀歌却只是淡淡垂眸:“父亲在很久以前,妈妈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和沈令竹在一起了,后来母亲那一场病来得不明不白,母亲去后,沈令竹就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这些都太巧合了,可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地让人没办法去怀疑。
虽然是推测,可是却又如此有理有据,逻辑上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
叶黎川收回目光,想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叶菀歌所做的一切,单纯地只是猜测而已。
叶菀歌见叶黎川不说话了,这才打心底松了口气。
叶黎川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道:“既然我们都醒了,吃了早餐,差不多就先过去吧。”
“好。”叶菀歌轻声应了。
她说不出心底的期待,但是目光总是会忍不住飘向窗外。
像是在等待着一个奇迹。
封慕辰曾经给过自己那么多次惊喜,可是没有任何一次,叶菀歌比现在更加清楚,封慕辰不会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就要去港城了,提前了这么多天。
封慕辰那边,大概还在陪着颜予竹吧。
叶菀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想象,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件事,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直到走上了舷梯,直到真真正正踏踏实实地坐在了飞机里,这才意识到……
封慕辰真的没有来。
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
在女主角最绝望的时候,男主角总会飞奔而来,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她没事的有他在。
那都是骗人的。
叶菀歌微微垂眸,心底忽然难受地翻江倒海。
这一次的矛盾,和任何一次都不同。
叶菀歌忍不住想起,其实这么多年来,封慕辰和自己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直接的矛盾冲突,大多数时,都是一个拥抱就可以化解一切。
可是现在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叶菀歌忍不住抬头看向叶黎川,刚好和叶黎川投过来的目光相对。
“小舅舅,你说慕辰他……还会原谅我吗?”
叶黎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叶菀歌居然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沉默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叶菀歌的头,倒是重复了一遍:“不是你的错,小歌。”
他的手并不算温暖,叶菀歌却还是差点哭了出来。
不是自己的错……
怎么会。
明明是自己太过自私,才注定要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