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她感觉整个人仿佛都在漂浮，在空中漂浮，而脑海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混沌。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不到耳边的声音，只是感觉无比地疲倦。
她不想睁开眼睛，甚至不想去面对一切。
良久，叶菀歌方才听到了封慕辰焦灼的呼声。
“小歌，小歌？”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菀歌无论怎么伸出手，都没办法企及。
她想不起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又或者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菀歌终于猛地睁开眼。
她慢慢转头，就看到旁边担忧地看着她的封慕辰。
叶菀歌张张嘴，哑声想说一句抱歉。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封慕辰紧紧拥住了。
“没事就好……”封慕辰的嗓音竟是更加沙哑：“没事就好。”
“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声音强硬地插了进来。
封慕辰沉默了一会儿，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叶黎川站在门口，神色清冷不愉。
“刚刚……我没站稳。”叶菀歌低声道。
叶黎川哪里肯相信这样明显的谎话。
他蹙紧眉头看了叶菀歌一会儿，道：“没站稳？”
“恩，可能是因为最近总是卧床，我身体状况不太好。”叶菀歌低声笑道。
她看向叶黎川的神情无比真诚，叶黎川却只想叹气：“小歌，你在偏袒。”
叶菀歌摇摇头，笑道：“怎么会……”
“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内地？”叶黎川不想多说。
叶菀歌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封慕辰，封慕辰始终一言未发，只是紧紧握着叶菀歌的手。
这让叶菀歌的心没来由地软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先和慕辰商量一下，好吗，小舅舅？”
“当然。”叶黎川的脸色依然难看的很，看了封慕辰一眼，这才直接拉上门出去了。
然而叶菀歌却并没有开口。
封慕辰也没有。
他们之间的氛围从未有过这样的尴尬，让叶菀歌不知道如何是好。
从她车祸之后苏醒以来，他们两个人都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相处模式，不会让彼此尴尬，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可是事实证明……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道：“其实你的家人，是很不喜欢我的，是吧？”
封慕辰最害怕的，就是叶菀歌这样平静的语气。
仿佛要用平静的语气来宣判他们的结局似的。
他看了叶菀歌一眼，叶菀歌就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你不用隐瞒我。”
“小歌……”封慕辰的嗓子紧了紧。
“怎么说呢……其实我苏醒以后，每个人都对我说，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们有着很幸福的过去，你也是一样，所以我一直一心一意地想要维持我们过去的关系。”叶菀歌顿了顿，这才说到底：“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过去究竟是什么关系。”
封慕辰的瞳孔锁紧：“你在怀疑。”
“不是怀疑，只是觉得似乎是有什么被隐瞒了，我看到的都是和乐的部分，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危机。可是你看……你也是会隐瞒我的，你说去处理公务，其实是去找了伯母，而伯母对我……应该是很反感的才是，你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大家也都一直在隐瞒我。”叶菀歌轻声说着。
封慕辰不知道怎么给叶菀歌解释。
明明是熟悉的人，明明是熟悉的语气，甚至连一颦一笑都仿佛刻入了心底。
可是明明从前都是如此正常的事情，都是可以彼此体谅的事情，因为没有了前因后果的铺垫，现在像是自己在欺骗她一样。
封慕辰握紧拳头，脸色有点难看。
叶菀歌却没有动，也没有试图安慰，只是轻声道：“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你要分手？”封慕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也冷静下来。
叶菀歌倒是微微怔住了：“你是这样打算的？”
“不然呢？”封慕辰觉得自己就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想的是……你可以先回内地，港城这边谢南筠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是了，她恨的人本来也是我，没理由让你耽搁公司的事情一直留在这边帮我打理。”叶菀歌的语气柔柔的。
明明是温和无比的声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封慕辰就是觉得心底像是被一把火燃烧着似的，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烦躁了起来。
良久，封慕辰方才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声：“你是想要将我排除在外，是吗？”
“你怎么总是往不好的地方考虑……”叶菀歌有点哭笑不得。
她心底的确存了几分不想欠封慕辰太多的心思，从前是从前，现在……她毕竟不记得和封慕辰的过往，现在看来，封家又很不喜欢她，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她并不想欠封慕辰太多。
叶菀歌认真道：“慕辰，你好好想想看，我们或许……”
“够了。”封慕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欺身向前，忽然吻上了叶菀歌的唇。
封慕辰的唇瓣冰凉，不知道为什么，叶菀歌总觉得，这个吻仿佛带着绝望。
她就那样定定地不动了，也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推开他。
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封慕辰很快便向后退开了。
他静静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
封慕辰没让叶菀歌说完：“港城这边，我会留下，如果你执意要自己处理，那么你可以一起留下来，但是不必干涉我的行动，”他顿了顿，道：“当时来港城的时候，我答应过护你周全，那么我自然是要履行到底的，至于我们的未来……”
他的嗓音带着没来由的沙哑，却是冷静地要命。
冷静地仿佛之前的争执全都不存在似的，封慕辰深深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道：“之后再考虑吧，现在毕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叶菀歌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好。”她对封慕辰笑了笑。
封慕辰没办法告诉她，只要她唇角弯起的弧度，都会影响他的心情。
都到了这种时候……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吧。
她在怀疑他，只要想到这些，封慕辰就觉得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