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的处境。
自己的处境就是如此，沈令竹有什么可不知道的。
现在除了叶菀歌，已经没有人来看过她了。
然而叶菀歌也是有目的的，她每次来，沈令竹都要提心吊胆，一方面是终于有人来探视自己，居然还有点窃喜，另一方面，也是在想着将来自己要怎么办。
叶菀歌不是盟友，也永远不会变成盟友。
她是来调查叶风妍的死因的，倘若自己真的说出来，或许自己就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了。
“你怕死吗？”叶菀歌忽然问道。
沈令竹微微一颤，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叶菀歌，良久方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怕。”叶菀歌浅笑：“虽然你自杀了，但是也没有致命不是吗？想必是在最后留了一手吧？”
沈令竹的脸色难看地要命：“你是来嘲讽我的……”
“是你送上门来的，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我以为你总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有，沈女士，我没有时间来和你说这些闲话，我知道你在这里面很无聊，或许你需要人来陪伴，但是那个人一定不是我，如果你还是没什么话要说的话，那么……”
见叶菀歌要起身，沈令竹急了：“你听我说完！”
“你说。”叶菀歌点头。
“我……”沈令竹咬紧牙关，这才低声道：“叶风妍走前，陆书渊联系过一个人，那个医生的名字叫做Jane。”
叶菀歌蹙紧眉头：“你确定？”
“我确定，我确定，我这个时候还骗你做什么，你自己想想……但是我需要你保证，如果你真的去抓了陆书渊，你要记得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年了，一天都不行……我现在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沈令竹的头发很短，显然是之前被剪过了。她捂着脸，狼狈地垂下头去，只觉得自己愈发狼狈不堪了。
叶菀歌静静看了沈令竹一会儿，淡淡颔首：“我之后会给你争取戴罪立功。”
她出门的时候，沈令竹分明看到门外有人在等，那人是谁？
封慕辰吗？
沈令竹几乎要疯了……
她知道，叶菀歌过得很好，比她想象地还要好，可是自己呢？
只能在这囹圄之中，重复着度日如年的日子。
叶菀歌出去的时候，封慕辰就在门外静静等着，隔音很好，他听不到里面沈令竹的嚎哭声，只能静静看了叶菀歌一会儿，问道：“你还好吧？”
叶菀歌的眼神有点恍惚，却还是笑了：“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跟着封慕辰往外走，一边道：“之前我从白先生那里拿到了一份名单，是母亲生前最后诊治过她的医生名单，但是今天，沈令竹又给了我一个名字，我要回去对应一下。事实上我不认为陆书渊可以让那么多的医生守口如瓶，那么……配合他动手的很可能只有几个人而已。”
封慕辰颔首。
叶菀歌说着说着，这才微微一怔。
这是她心底认为重生以来最重要的事情了，然而自己怎么就这样自然地，就和封慕辰都说了出来呢？
叶菀歌的脸色红了红，这才看向旁边的人，小声问道：“那个，我以前也是这样的，是吗？”
“怎样的？”封慕辰一怔。
“什么都会和你说，从来不会隐瞒什么？”叶菀歌低声问道。
封慕辰怔了怔，笑了：“是，你以前……的确也是这样的。我们彼此一直不会隐瞒什么。”
“是吗……”没来由地，叶菀歌忽然有点羡慕从前的自己。
重生以后，原来自己的身边，一直有这样重要的一个人存在，可以分担所有的喜怒哀乐，可以说生活中的趣事，也可以分担所有的不快和感伤。
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有人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道：“我会努力找回来的。”
封慕辰微怔：“什么？”
“从前的我，”顿了顿，叶菀歌说道：“从前的我们。”
封慕辰笑了，伸手摸摸叶菀歌的头：“好。”
她的小姑娘，永远如此可爱，可爱地让封慕辰忍不住去心动心疼。
叶菀歌和封慕辰一起回到公司，难免会有不少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叶菀歌也是习以为常，只是笑道：“你以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封慕辰想了想，道：“大概不是。”
“那就是因为很多人听到了我们之间的传言。”叶菀歌正色。
封慕辰道：“现在媒体如此发达，虽然我当时很快封锁了消息，但是难免有人会知道一二。”
叶菀歌点点头，神色有点无奈，拦住了想要跟进来的宁沅：“宁沅，你帮我去财务部问一下最近的财务报表什么时候能递上来？我们这边需要统计一下可运转的资金。”
“是。”宁沅应声而去，叶菀歌关上了总裁专属电梯门。
这个电梯是可以看到外面的，透明的电梯厢，让视野变得非常宽广。
往常平静的空气，因为他们两个人并肩的缘故，忽然就让叶菀歌有点不自在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与封慕辰在一起，让叶菀歌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天他充满掠夺意味的那个吻。
叶菀歌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彻底靠在了电梯边缘。
封慕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倒是没拆穿，只是轻轻弯唇笑了笑，刚想开口，电梯却猛地震动了一下，停住了。
“到了？”叶菀歌一怔，心说没这么快吧？
她看了一眼电梯门，封慕辰却直接了当地将叶菀歌圈在了怀里，沉声道：“故障了。”
叶菀歌怔住。
“稍等一下，”封慕辰说着，一手圈着叶菀歌，一手将电梯其他楼层都摁了一遍，这才拨通了应急电话。
那边毫无声息。
叶菀歌看向窗外，现在应该已经有20多层了，从这里掉下去，怕是一定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她抿抿唇，又一次看向封慕辰。
电梯已经开始轻轻晃动了，像是在酝酿着一次生死之间的猛坠。
“慕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