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叶黎川很自然地走了过来：“我送苏小姐回去吧。”
“可以吗？”苏茵茵明显有点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叶菀歌见状就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哎，可是……”苏茵茵咬住下唇，看向叶黎川：“那就麻烦您了。”
“不必这么客气。”叶黎川眼底的冰封融化了少许，淡淡笑了笑。
苏茵茵这才紧忙跟上。
封慕辰则是对叶菀歌伸手，叶菀歌搭上，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低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吗？”
“你是说，小舅舅是不是喜欢苏茵茵？”封慕辰问道。
“恩，茵茵应该是喜欢小舅舅这个类型的，问题就在于……”
“我觉得你的小舅舅，心底是装着其他人的。”封慕辰沉默了一下，道。
叶菀歌一怔，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猜测，又一次因为封慕辰的话浮现起来。
“虽然这或许是个很不负责任的猜测，但是我想……短时间内，他怕是没办法喜欢上苏小姐。”封慕辰顿了顿，道。
叶菀歌咬住下唇：“那样说……我将小舅舅介绍给茵茵，不会害了茵茵吧？”
“也许，茵茵可以改变小舅舅的一些想法也说不定，人总是要改变的，只是要看是谁能有这个能力把控他的改变。”封慕辰垂眸笑笑：“你的小舅舅在感情世界这边不是一张白纸，而是……”
而是心如死灰。
没来由地，叶菀歌的心底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没有人会否认叶黎川在工作方面的出色，可是与此同时，便是叶黎川在生活方面的寂寥。
她曾经无数次看到叶黎川坐在后花园，眼底全是放空的模样。
他像是在发呆，可是整个人都笼罩在肃冷的悲伤里。
叶菀歌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只是……当年叶黎川离家的时候，才那么小，真的会有这样深邃的感情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叶菀歌和封慕辰去江边转了转，这才回了家。
果然，一回家就看到叶黎川已经到了，外套好像是湿了，管家正在忙着帮他晾衣服。
叶菀歌走过去，叶黎川便抬起头来：“坐，小歌，我们聊聊。”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发怒，却也绝对不是欣喜。
叶菀歌点头应了，在叶黎川对面坐下。
叶黎川手中拿着一支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点燃。
长久以来在国际兵时期的自律，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成为了生活习惯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叶黎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是在操心我的个人事情？”
叶菀歌一怔，小心地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茵茵很喜欢小舅舅这个类型，而我想，或许小舅舅也会觉得很合适……”
“苏茵茵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叶黎川道。
叶菀歌沉默着，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叶黎川说了下去：“只是和我在一起，可惜了她。”
叶菀歌心底微微一颤。
刚刚苏茵茵说的话，是同样的意思吗？
他们每个人都在妄自菲薄，认为自己配不上彼此？
叶菀歌连忙道：“不是的，茵茵很喜欢小舅舅，小舅舅也很优秀，为什么认为……”
“我不适合开展一段恋情，”叶黎川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之后，我会尽量远离苏小姐，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小舅舅……”叶菀歌叫住了正要进屋的叶黎川，站起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小舅舅那么笃定地认为自己不适合一段恋情？一般人到了小舅舅这个年纪，都会想着要成家立业，这件事……和小舅舅当年离开家有关，是吗？”叶菀歌仿佛提起了全部的勇气，这才问道。
叶黎川的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蹙眉：“你听说了什么？”
“我没有，小舅舅一直守口如瓶，这件事的知情人也并不多，我……”
“我连自己的家人都没办法保护，更遑论是承担别人的人生。”叶黎川闭了闭眼，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一样，转身进屋了。
叶菀歌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没办法保护……
无法承担别人的人生……
他在说的事情，是自己的母亲吗？
可是自己的母亲去世时，他分明已经离家那么多年了？
这句话满满的都是痛悔，可是叶菀歌无从得知，叶黎川悔恨的，究竟是什么。
她在客厅里面坐了很久很久，这才起身回到了房间，径自打开了当年的相册。
相册上，从来都没有过叶黎川的影子。
叶家的相册中，像是将叶黎川生存过的痕迹彻底抹去了似的。
为什么？
叶菀歌一张一张翻过去，毫无疑问，依然是一无所获。
她轻轻叹了口气，电话就叮叮咚咚地响了。
果然是苏茵茵。
“小歌。”她的声音像是百灵鸟似的，十分欢喜。
叶菀歌轻笑了一声：“这么开心？”
“叶先生真的是好帅好帅啊……”苏茵茵感慨道：“而且刚刚下车的时候不是下雨了吗？叶先生直接就将衣服给我撑在了头上，真的是那种军人出身才有的帅！”
叶菀歌想起刚刚叶黎川几乎湿透的外套，心底微微一动，原来如此。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绅士风度，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喜欢。
见叶菀歌没开口，苏茵茵的语气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个，小舅舅说了我什么吗？”
叶菀歌迟疑了一下，道：“他好像是说，要自己和你说。”
“这样吗……”苏茵茵的声音愈发低了：“可能是嫌弃我幼稚了？”
“没有没有，”叶菀歌急忙道：“他说他觉得你很好，只是……”
后面的半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口。
他只是说，他无法承担你的人生。
你很好，是他配不上你。
这样的话，要怎样才能原封不动地转移给苏茵茵？
叶菀歌咬住下唇，笑道：“之后吧，你们去吃川菜的时候，小舅舅应该会和你说的。”
“可是他刚刚已经取消了啊……说才想起那天有事情要忙。”苏茵茵一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