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叶菀歌其实也没去刻意关注过沈令竹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判的。
其实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有那么多的媒体去关注了沈令竹的案子,到头来最为直接的关系人,无论是陆菀情还是陆书渊,倒是都对这件事避而远之,就像是一旦去了,就直接丢了面子似的。
叶菀歌清楚地记得,沈令竹的目光是在旁听席上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的,可惜,她想要看到的人,一个人都没看到。
再次见到沈令竹,却是在沈令竹量刑下来以后了。
因为非法贩卖儿童外加虐待儿童,沈令竹被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这其实是很从严审判了,叶菀歌不知道法官是根据什么而言,但是很是明确的是,法官一定是参考了叶承钧的证人证言,甚至那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叶菀歌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报纸合了起来。
下一秒,电话就响了。
叶菀歌接起来,就听对面自报家门,说是阳西监狱。
监狱的负责人蔡,对叶菀歌说话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地相当客气,只是简单地表明了沈令竹想要见她的意思。
叶菀歌心底有点好笑,心说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其实见不见,还有什么两样?
这样想来,叶菀歌便也问道:“她还要求见谁了吗?”
“还要求见陆小姐,但是陆小姐那边拒绝了,因为一个月可以有一次探视请求,所以她请求了您,我便来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这样……“叶菀歌顿了顿,忽然笑了:“我这边有点忙,暂时可能过不去。”
那边显然也是见怪不怪。
虽然沈令竹进去的时间不算长,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万人嫌。
进来也没人送,后来要探视也谁都不想见她。
叶菀歌这边电话放下了,眼底眉心就带了三分笑意,挥挥手示意宁沅过来:“给陆书渊打个电话,中午约他吃顿饭。”
宁沅一怔:“叶先生?”
“怎么?”
“不是……小小姐怎么会忽然想到找叶先生吃饭?”虽然这么说,但是宁沅已经将电话拿起来了。
叶菀歌道:“你不用和他说原因,就说中午来公司,问他要不要来就是了。”
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吧……
宁沅心说,如果自己是陆书渊,肯定是不会来的。
半分钟后,宁沅神色古怪地将电话放下了:“他,答应了。”
叶菀歌笑意更深:“我就知道。”
陆书渊现在算是看的明白了,他如果就这样下去,早晚会成为下一个沈令竹,所以这一次,陆书渊八成是来找自己服软的。
果然,中午时间还没到,就见陆书渊匆匆忙忙地来了,他的神色看起来有点焦灼,走近了,方才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咳一声,走进了员工餐厅。
叶菀歌坐在角落里面,安静地看他表演。
很显然,陆书渊的到来让员工都有点惊讶。
就算是从前,陆书渊还在公司的时候,其实也是很少来员工餐厅和大家一起吃饭的。
陆书渊很讨厌这种平起平坐的感觉,他更喜欢的,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开小灶,或者是直接点外面大酒店的外卖。
而现在来到这里,却让陆书渊感觉自己又一次活了过来。
他这些天其实并不缺钱,可是即使不缺,他倒是也不敢多花钱。
以前那钱是活的,花了还能赚,现在可都是死钱了啊。
花了就没了!
更何况,从前不需要用钱都可以撑起来的社会地位,现在全都需要用钱来换,陆书渊现在可算是感觉到了没钱的滋味了。
他的目光焦灼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叶菀歌在角落里面坐着呢。
故意的。
陆书渊一下子了然。
她让自己穿过这么多人,走向她,这就是故意的。
这是在给她脸!
尽管心底不舒服,但是陆书渊还是蹙蹙眉,径自走了过去,在叶菀歌旁边坐下了。
叶菀歌就笑笑:“陆先生来了。”
她不再叫他父亲,也不是曾经的陆总,倒是让陆书渊有点不舒服,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底冷冷地哼了一声,面上还是笑道:“我们在这里能谈什么,不方便吧?”
“怎么不方便?”叶菀歌笑笑:“挺方便的啊。”
陆书渊不说话了,心说反正都听你的。
很快,叶菀歌点的餐便上来了。
陆书渊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东西,心底微微一颤:“这是……”
“记得之前你说喜欢来的,很久没吃过了吧?”叶菀歌问,眼底满是关切。
尽管看不出那关切是真是假,但是陆书渊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感动:“是啊,红烧丸子,这道菜还真是这边的邹师傅做的好吃,邹师傅还在吧?”
陆书渊一边感慨过去,一边咬了一口,就听叶菀歌摇摇头道:“邹师傅已经不在我们公司了。”
陆书渊的脸色就是一僵。
叶菀歌笑笑:“很意外吗?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陆书渊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影射自己,连着口中的丸子都不是滋味起来。
叶菀歌却只是笑道:“今天请你来,其实也是想和你聊聊日后的事情。”
陆书渊立刻不吃了,甚至下意识坐直了。
叶菀歌看着他那么紧张的样子,心底便有点好笑,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让父亲回公司,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问父亲……”
她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的,也正是因此,完全被回公司三个字吸引了的陆书渊,其实并没有认真看清叶菀歌的表情,只是满怀期待地点头:“当然,当然,你要问什么,我什么都说。”
叶菀歌这才满意地笑了:“恩,我只是想问一下父亲,母亲的死亡报告,你能给我一份吗?”
陆书渊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滞了。
他静静看着叶菀歌,良久方才问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不是为什么,而是马上就要母亲的十周年了,有些事情,我总归是要弄清的。”
叶菀歌的神色很冷很冷,冷清地让人有点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