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太激烈了，叶承钧显然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瑟缩地厉害。
法官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被告，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法庭！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我就要让法警带你出去了。”
沈令竹话是不敢说了，只是眼神还死死定格在叶承钧身上，像是要将叶承钧给撕了似的。
法官哪里看不出来了，蹙蹙眉道：“刚刚的证人证言，全部予以采信。”
沈令竹发出微弱的挣扎：“我怎么可能打他……我又不傻，那是我的摇财树，我怎么可能打他……”
她的声音极为嘶哑，无助地看向法官：“他在骗人啊，你们看不出来吗？”
法官只是蹙眉，道：“继续。”
沈令竹就真的不说话了。
然而虽然不说话了，面上却还是咬牙切齿的。
法官又问了叶承钧一些很是例行的问题，就让叶承钧从证人席上下来了。
叶承钧这才走下来，小心地在叶菀歌旁边坐下。
因为叶承钧年纪还小的缘故，这个案子的审理流程还很长，原本他们就是准备要在中间离场的。
可是现在……封慕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菀歌，轻轻叹了口气。
叶菀歌的心情，他比谁都要了解。
“走吧。”封慕辰轻轻拍了拍叶菀歌的手背，叶菀歌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应了。
叶承钧始终没说话，微微垂着头，显得很乖。
直到上了车，叶菀歌方才开口：“承钧，你过来。”
刚刚还缩在封慕辰那边的叶承钧立刻微微一瑟缩，靠了过来。
叶菀歌看了承钧一会儿，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冷，她蹙蹙眉，问：“你在法庭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叶承钧咬着下唇，小声道。
叶菀歌定定地看着他，就发现叶承钧其实一直没有偏转开目光。
他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畏畏缩缩，反而显得极为平静而淡定。
“她打过你？”叶菀歌忽然问。
叶承钧不说话了，只是轻轻咬着下唇。
叶菀歌便又问了一遍：“承钧，你和姐姐说实话，她真的打过你么？”
“没有。”这一次，叶承钧的声音很小很小。
叶菀歌闭了闭眼：“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法庭上，叶承钧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犹疑，他是如此笃定，甚至带着一点点恨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表现，所以法官相信了，彻彻底底地相信了。
而现在……
叶承钧哑声道：“姐姐，我只是不想再让她出来了。”
叶菀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叶承钧。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而且还是在法庭上说谎？”叶菀歌看着叶承钧，一字一顿地问道。
“姐姐……”叶承钧有点慌了。
“你说话。”叶菀歌径自道：“不要转移话题。”
这个叶承钧，和她记忆中的小团子，却是全然不同了。
曾经记忆中的叶承钧，从不会有这样的一面，不会轻易地说谎，更加不会如此理直气壮。
叶菀歌看着叶承钧，眼底满是失望。
叶承钧显然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劲，连忙伸手拉住了叶菀歌：“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叶菀歌轻叹了口气，道。
叶承钧低声：“我……我不想让你那么难过。”
叶菀歌睁大眼睛。
叶承钧便说了下去：“如果沈令竹出不来了，姐姐一定会高兴，我想让姐姐高兴。”
他的语气是那么质朴而简单，而叶菀歌只是怔怔地一言未发。
叶承钧的话，让她无言以对。
良久，叶菀歌方才轻轻叹了口气：“你傻不傻？”
叶承钧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
叶菀歌摸摸他的头：“我不想你学会骗人，你现在能够在法庭上说谎，将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恩？”
叶承钧只是静静地听着，看起来很乖很乖。
叶菀歌便说了下去：“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你能够坦坦荡荡地做人做事，而不是靠着这些来博得他人的信任，你这是在浪费别人的信任，明白吗？不管是为了什么，骗人总归是不对的。”
叶承钧似懂非懂，却也跟着乖乖点了头。
叶菀歌不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也不稳定，其实是不适合和叶承钧说起这些的，拍拍叶承钧的头，叶菀歌叹了口气道：“算了，回去吧？”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一眼，点头。
叶承钧回去就上楼了，留下封慕辰和叶菀歌两个人在客厅坐着。
良久，叶菀歌方才起身：“我该回去了，总不能一直在你这里。”
“小歌……”封慕辰叫了叶菀歌一声。
叶菀歌苦笑了一声，应了：“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
“叶承钧身上有很多像我的地方，不择手段这一点也是一模一样，可是我不希望他将来变成我这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是更希望叶承钧能够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幸福，但是简单。”叶菀歌低声说着。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一眼，心底满是心疼。
叶菀歌轻叹了口气：“可是现在看来，承钧真的……”
“像是你一样哪里不好？”封慕辰伸手，毫不犹豫地将叶菀歌拉进了怀里，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小女人，封慕辰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的承钧，三观也很正，看待事情的方法也没有哪里不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只是对坏人没有那么仁慈罢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叶菀歌眨眨眼，良久方才低声问道：“真的不是坏事吗？”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永远单纯善良，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一个男孩子，像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一样，你希望承钧变成那个样子吗？”
叶菀歌想了想，忍不住莞尔：“也是。”
“这就对了。”封慕辰也笑了，摸摸叶菀歌的头：“好了，别多想。”
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叶菀歌想了一会儿，却是噗嗤一声笑开：“怎么像是交流育儿经验似的。”
封慕辰沉默了一下，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