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知道，陆书渊没办法一直保持着那张假面。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着陆书渊将那张假面摘下去的契机。
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在这里。
心疼地几乎无法呼吸，叶菀歌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书渊有没有半点想到自己的母亲……
分明，叶风妍也是他的妻子。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你们离婚了么？”
“……虽然离婚了，但是……”
“恩，好，我知道了。”叶菀歌径自拉开了门：“你可以出去了。”
陆书渊顿时就后悔了。
他分明是来找叶菀歌拉近乎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好像和叶菀歌针锋相对已经成了习惯，一时半会的，却也改不过来了。
陆书渊尴尬地笑笑：“那个，小歌……”
“你这样虚与委蛇地对我说话，自己心底不觉得恶心吗？”叶菀歌嘲道。
陆书渊微微一哽，有点说不出话来。
叶菀歌淡淡道：“算了。”
陆书渊当时就急了：“不是，我怎么就虚与委蛇地和你说话了，你话说清楚一点……”
他说着，就忍不住上手了。
然而他的手刚刚碰到叶菀歌的袖子，宁沅就冲了进来，一把将陆书渊给摁住了。
他的动作多快啊，几乎就是一个擒拿手，陆书渊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被摁在那里了。
“你……你干什么！”陆书渊差点背过去，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
宁沅的眼底却只有叶菀歌：“小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叶菀歌居高临下地看了陆书渊一眼，这才淡淡道：“你放开他吧。”
宁沅吸了口气，将人松开了。
陆书渊狼狈地喘息着：“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在副总裁的位置上，你就能坐着安稳了，我告诉你，你那个总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早晚有一天，你们叶氏自己会乱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陆书渊这个一直想要回到叶氏的人，说着你们叶氏，叶菀歌的唇角微微弯起，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快意。
“我等着看。”叶菀歌淡淡道。
陆书渊咬牙切齿，脸色依然相当难看。
“既然你不愿意继续演了，那么我就和你说一下，”叶菀歌淡淡道：“你现在没有什么是沈令竹可以期待得了，可是我不一样，我能够许诺给她的，远比你能给的要多得多。那么你自己考虑，如果沈令竹下定决心投靠了我，这个案子会是怎样的走向……”
陆书渊的眼神变了变，低声道：“她爱我，她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看起来就像是祥林嫂似的，一直在喃喃地说着。
叶菀歌轻嘲一声：“她爱你？”
陆书渊抬头看她。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看清了，对于沈令竹而言，你富贵的时候，她自然爱你，至于现在……我希望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美梦。”叶菀歌的笑容无比残忍。
陆书渊盯着叶菀歌看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很疲惫。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叶菀歌还不是这样的。
十岁的时候，十二三岁的时候，她分明和别家孩子一样，很会撒娇，很依赖自己，也会和自己告状，说沈令竹对她哪里不好了。
那个时候的叶菀歌，还是那么单纯可爱。
可是现在……
她的眼底只有淡漠的仇恨。
陆书渊沉默良久，这才哑声问道：“菀歌，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
他很久没有这样叫叶菀歌了，叶菀歌微微一怔，蹙眉：“你说。”
“你小时候和我那么好，不会是……假装的吧？”陆书渊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探寻。
叶菀歌看着他，目光下移，就看到他的拳头微微攥起，显然也是紧张了。
叶菀歌就轻轻笑了一声：“假装的……你如果那样认为，那么就那样认为吧。”
陆书渊心底泛起一阵失落。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叶菀歌对自己还是有期待的。
一个十岁的孩子而已……
怎么可能会假装成那样完美无缺的样子？
陆书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我安慰，却也只能苦笑了一声，道：“算了算了，这些年，终究是爸爸对不起你。”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么至少……配合我查明母亲的死因，或许这些话还有些意义。”叶菀歌冷淡地说道。
她不耐烦听这些煽情的语句，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明当年……陆书渊如果找到了机会，可能是连自己都会亲自下手的。
他没有下手，无非是因为沈令竹将这件事代劳了罢了。
谁能说陆书渊的心底就没有半点快意呢？
陆书渊的神色很复杂：“我也想，你妈妈，那也是我的爱人，小歌，你认为我会怎么样……”
他的眼底满是痛苦，叶菀歌却一点都不愿意相信了。
她只是淡淡颔首，神色很是平静：“是么……那么父亲就先请回吧，我知道父亲会有办法的。”
“小歌……”
叶菀歌只是挥挥手。
看着宁沅和阿大走近，陆书渊顿时怂了：“你也不用这样逼迫我啊，我好歹也是你父亲，说出去，别人也会笑话你不是吗？”
这样说着，陆书渊忽然想起一个好主意。
“小歌，你想想，你总这样对我，假如有人在报纸上登出来，你肯定会被人诟病的。华夏民族的传统孝道，你不能都忘了啊……爸爸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吧？”
孝道……
叶菀歌听到这个词，只觉无比讽刺。
她没说话，静静看着在宁沅和阿大的旁边被迫出去了的陆书渊。
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陆书渊这个人对自己说让自己遵循孝道，还真是让叶菀歌差点就笑出声了。
凭什么……
自己凭什么要遵循所谓的孝道？
就是因为他是父亲吗？
可是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做过半点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叶菀歌微微垂眸，一言未发。
不多时，门被人叩响了。
叶菀歌淡淡笑笑：“你们进来还敲什么门……”
“小歌，是我。”叶黎川蹙蹙眉，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