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筠忽然觉得很累,她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地追逐着他,心心念念都是他。
曾经有人说过,女追男,隔层纱。
可是为什么……她和他之间,永远都隔着仿佛一座山?
谢南筠沉默良久,这才微微垂眸,哑声道:“我给你的消息,你用了吗?”
“用了,但是那人没有说出任何情报,他也拒绝出庭为我们作证。”封慕辰淡淡道:“抱歉谢小姐,答应你的条件,怕是不能满足了。”
叶菀歌侧头看了封慕辰一眼,她不知道封慕辰答应了谢南筠什么,这让她多少有点担心。
谢南筠的脸色却陡然苍白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啊!”
“你可以和检察官说,或者你可以查看一下刑法,尽管你的确将你知道的说了出来,但是很明显,你给出的信息和没有无异。”
“封慕辰……你怎么能这样绝情?你就一定要看着我死是吗!”谢南筠急了。
叶菀歌蹙眉:“当时谢小姐也是希望我去死,不是吗?从古至今,杀人偿命都是不变的定律,我以为谢小姐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法。”
谢南筠脸色愈发惨白,她盯着面前的封慕辰看了良久,像是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一样。
然而封慕辰始终无动于衷。
谢南筠终于放弃了,她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倏忽而下。
“我会在庭上指认陈烨,这样够了吗?”谢南筠低声问。
封慕辰的唇角微微弯起:“哦?”
“我会的,我真的会的。”谢南筠是真的要崩溃了。
这么多天,谢家并没有联系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谢家抛弃了,还是有人在阻拦谢家对她的救助。
如果真的谢家抛弃了她,审判权又交给了港城,谢南筠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可能几乎微乎其微。
倘若在监狱里面虚度自己的一生,实在是太委屈了……
曾经她还有所顾虑,倘若她在庭上指认了陈烨,万一陈烨没有被抓进去,那么陈烨之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不会放过谢家的。
可是现在,濒临崩溃的谢南筠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她只想尽快将自己的命保住,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还怕得罪谁吗?
“这里,请谢小姐签字。”封慕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谢南筠面前。
谢南筠怔住:“你居然还要我签字?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这是来自西方的庭前和解制度,你如果想要获得被害人的谅解,那么自然可以是有条件的。”封慕辰平静道。
谢南筠根本不知道什么西方的法律制度,闻言却只是手指发颤地接过笔,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
她知道,封慕辰是将一切都制度化了,没留下半点情面。
“你们保证谅解,就不会让我被判处死刑,对吧?”谢南筠声音发颤。
封慕辰淡淡颔首:“我们和检察官说过了。”
“那好。”谢南筠闭上眼,眼泪又一次砸在了桌上。
她抬手,手上的手铐和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谢南筠觉得无比难堪,她的下唇被咬得血迹斑斑,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当时被她欺辱的叶菀歌。
如果当时自己再多努力一下,或许现在……叶菀歌就已经被送到奴隶岛了。
自己也许也早就逃回了内地,或者逃往了海外,逃之夭夭了。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如果一定要说后悔,也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心狠手辣一点,当时就应该结果了叶菀歌。
封慕辰收回那张纸,完全没有去看泪流满面的谢南筠一眼,只是道:“走吗?”
这句话,自然是对叶菀歌说的。
叶菀歌笑笑,点头应下:“恩,走吧。”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谢南筠忽然开口:“封慕辰,你就由着她利用你,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到时候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你帮她,你继续帮她,她拿到叶氏的那一天,就是你被甩的那一天!”
封慕辰的唇角笑意凉薄,根本没有理会谢南筠的怒吼,只是揽着叶菀歌往外走。
叶菀歌小声道:“她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
“她大概快疯了。”封慕辰淡淡道:“但是我倒是不希望她真的疯了,不然她就不会被囚禁在监狱里,而会送到精神病院。”
叶菀歌叹了口气:“为什么每个人在想要杀人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后果呢。”
“每个人。”封慕辰抓住了叶菀歌话中的重点,看过去。
叶菀歌轻声道:“我一直在调查我妈妈的死因,你应当是知道的。”
“恩。”封慕辰微微颔首。
他同样知道,叶菀歌怀疑沈令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妈妈的死,很可能和父亲也有关系。”叶菀歌苦笑了一声,看向封慕辰:“我和你说过吗?”
封慕辰没做声,他不知道叶菀歌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说这些,他只觉得心头都跟着微微痛起来:“没有。”
“恩,我的确是这样怀疑的,当年的那些事,如果不是陆书渊亲手做的,那么也是他纵容的,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叶菀歌微微抿着唇,眼底满是倦然:“慕辰,我想对你坦诚,所以这些话,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其实有些事情他们说的都对,你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她的语气很真挚,认认真真地看向封慕辰。
“和谁在一起不辛苦?”封慕辰忽然问道。
叶菀歌一怔。
恩?
这是什么问题?
“我与你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觉得过辛苦,你能相信我,将这些告诉我,我很高兴。”封慕辰伸手拉住叶菀歌的手,静静道:“我很高兴,你能给我机会,让我陪你一起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决。”
叶菀歌怔住,她想要开口,却如鲠在喉。
良久,她只能伸手回握过去,珍而重之地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