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定了定神，这才看向叶黎川，道：“需要我帮忙收拾吗？”
“不用，”叶黎川笑笑，神色依然平静无比：“都是近期需要用到的文件，你若是找人收好了，我反而会摸不清头绪。”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叶菀歌心底有点难受，却只能顺着叶黎川的话往下说：“恩，没事就好。”
干巴巴的一句话说完，叶菀歌忽然就不知道继续说什么了。
她站在那里，有点尴尬地看向叶黎川：“那个……”
叶黎川自然知道叶菀歌想要说什么，他微微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和茵茵分手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叶黎川静静看向叶菀歌，重复了一遍：“之前就分手了，你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得到了消息，是吧？”
他从不选择遮遮掩掩，这一次也是一样。
叶菀歌只觉仿佛有什么哽在喉头，让她说不出话来，片刻，她方才轻声道：“我知道我不该多问的，但是……你们还有可能吗？”
这一次，叶黎川顿了顿，方才恢复了疏冷的神色：“大概没可能了。”
叶菀歌没再说下去，只是哑声应了：“好，我知道了。”
叶黎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笑了笑道：“你呢？”
叶菀歌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小舅舅，你认识封慕辰多久了？”
“从我回来开始，很多都是听你们说给我听的，怎么？”意识到叶菀歌的情绪不对，叶黎川蹙蹙眉，问道：“他欺负你了？”
“没有。”叶菀歌迟疑着，她知道，很多事情，即使是叶黎川或者叶华庭，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重活一世，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叶菀歌无论如何都不会傻到将这些公之于众，甚至没办法对最熟悉的家人启齿，可是这同样意味着，她无法坦诚封慕辰的梦境，和自己的担忧。
“他很好，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他，”叶菀歌咬着下唇，轻声道：“抱歉，小舅舅，您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在这里因为我和慕辰的事情扰你。”
本来是想要规劝叶黎川的，没想到到了最后，却又一次成为了求助。
叶黎川倒是很平静，只是蹙眉道：“没关系，我这边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叶菀歌嗓音微哑：“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没关系，说你的事情吧，你为什么忽然怀疑封慕辰？你们以前感情很好。”叶黎川毫不犹豫地说道。
每个人，每个人，叶菀歌从未听过任何一个人，说过他们过去的嫌隙和磨合，每个人都笃定地对她说，他们过去很好，实在是羡煞旁人。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道：“真的吗？”
“什么？”很显然，叶黎川并不知道叶菀歌在想什么。
“我说……我们真的那么好吗？封慕辰和我在一起，真的，”叶菀歌顿了顿，这才猛然抬头问道：“真的不是为了叶氏吗？”
叶黎川的眸色染满了震惊。
他看了叶菀歌良久，这才淡淡笑了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黎川紧紧盯着叶菀歌，眼底竟然添了三分失望：“小歌，你这些话，没和封慕辰说过吧？”
“还没，我……”
“如果你说了，你们的感情可能就真的完了。”叶黎川轻叹了口气，道。
叶菀歌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封慕辰会有多么难过。
只要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觉得心如刀绞。
她害怕被欺骗，可是倘若……封慕辰真的如同所有人口中那样，如同叶菀歌的直觉一样，一直真心实意地对她好，而自己的怀疑，会让封慕辰多么难过，叶菀歌根本不敢去想。
沉默了一会儿，叶菀歌方才小声道：“谢谢你，小舅舅。”
“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记得我了，或者不记得父亲了，你也会去怀疑吗？”叶黎川忽然问。
他的语气很少见的严厉，叶菀歌摇摇头：“怎么可能……”
“曾经的封慕辰对你而言，是比家人还要重要的存在，当然，如果你连我的说法都不再相信，那么我也没有办法。”
“我没有……”叶菀歌低声道，她的眼泪几乎要被逼出来，在被最亲近的质疑时，叶菀歌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难过。
良久，叶菀歌方才哑声道：“我明白的，我不是想要去怀疑封慕辰，只是倘若……陈烨说的是真的，那么我面对的即将是万劫不复。”
“你们之前的确是有过矛盾，但是也是因为上一辈的事情，你们两个之间感情的始终很深厚，我希望你不要怀疑这些，这对封慕辰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
任何人都很难接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只因为简简单单一个失忆，就什么都没了。
曾经的爱人现在成为了怀疑一切的那个人，曾经的感情好像一瞬间，就什么都不算了，要怎样才能接受这一切？
叶菀歌几乎尝到了嘴里的咸腥味，她这才恍然，她已经将下唇咬出了血来。
叶菀歌摇摇头，这才低声道：“抱歉……”
“这些怀疑，你最好不要和封慕辰说，如果你还是放心不下，你可以自己再去调查，但是不要提前告诉封慕辰，明白吗？”叶黎川道。
叶菀歌只能苦笑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叶黎川看着叶菀歌，只觉造化弄人。
倘若叶菀歌和封慕辰真的分开了……
那么这个世界对有情人，委实是太残忍了。
叶菀歌看向叶黎川，问道：“所以小舅舅最近是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公司的事情我会照常处理，住在这里……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叶黎川轻笑了一声，道。
叶菀歌微微颔首：“小舅舅在这边散散心也好。”
“听说你打算让陈烨卸任？”叶黎川换了个话题，问道。
叶菀歌颔首应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