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川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激赏：“打算怎么做，想过吗？”
“我算了一下现在的股东票数，直接让陈烨下台比较难，但是倘若只是单纯想要让陈烨进入观察期，应该是问题不大，毕竟现在他玩忽职守，更重要的是，甚至可能涉及刑事责任，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陈烨的人有心想要保住他在叶氏的位置，基本上也是很难做到的。”叶菀歌沉声道。
每次谈起公事，叶菀歌也好，叶黎川也罢，他们都会很自然地放下所有儿女情长，转而变得十分理智。
叶黎川也点点头应道：“的确，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是最好的结果。”
叶菀歌笑笑：“是的，如果能够让陈烨进入观察期，将来他再想要回到叶氏，大概就是难上加难。”
“陈烨在公司期间从未做过任何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甚至给公司谈下了几桩合并案，他可能会用这一点来辩驳，你要让法务部那边注意……”叶黎川说着，将资料递给叶菀歌：“之前整理出来的，你可以参考一下。”
“好。”叶菀歌微微挑眉：“看来小舅舅是早有准备。”
“陈烨在身边，自然要多加防范。”叶黎川微微一笑：“他认为进入叶氏意味着能够更加接近叶氏权力核心，他一定也做了充足的准备，那么对于我们而言，最应当做的，就是借此机会，将他所有的期冀彻底破坏掉。”
叶菀歌看了叶黎川一会儿，忽然问道：“小舅舅，你认为在某种意义上，陈烨和封慕辰……是一类人吗？”
叶黎川蹙眉：“为什么会这样说？”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为了些什么，封慕辰对我好，如果只是说因为喜欢，我是……”
“你该相信的。”似乎是意识到了叶菀歌要说什么，叶黎川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如果你连一个人付出了十年了的真心都不承认，那么我认为你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你了。”
叶菀歌的心微微一颤。
叶黎川说了下去：“你认为是怎么样的动力能够让一个人在你身边潜伏十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站在你这边，从来都不会违背你的意思，在你被人欺负时，也永远都帮着你保护着你……”他顿了顿，这才道：“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愿意做戏到这种程度，只为了你的叶氏……那么我不得不说，将这份耐心和韧性放到任何其他领域，他早就创造出更大的成就了。小歌，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你值得被人这样喜欢着，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怀疑下去，即使是封慕辰，他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叶黎川的语气很平静，却仿佛每一个字，都扣在了叶菀歌的心上。
良久，叶菀歌方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叶黎川说得对。
即使是叶氏，也有过各种艰难的时候。
叶菀歌查看过，无论是怎样的境地，封慕辰从来都没有动过半点心思，相反，封慕辰始终很自然地站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叶菀歌，陪伴着她一起，度过了所有艰难的岁月。
而现在……她失忆了，却开始怀疑起那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
叶菀歌微微垂眸，只觉得心底愈发难受了起来。
这样想来，自己简直就是渣到了极点。
“我会和慕辰好好谈谈的。”叶菀歌轻声道：“谢谢你，小舅舅。”
能够让叶菀歌彻彻底底信任的人不多，可是叶黎川绝对是其中之一。
叶黎川笑笑，道：“你明白就好，有些事情都是覆水难收，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叶菀歌总觉得叶黎川说的是他和苏茵茵的事情，然而他说了这么一句，便也不肯说下去，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电脑，显然是打算做正事了。
叶黎川现在的状态一个人在这里，叶菀歌总归是不放心，想了想，叶菀歌试探地说了严心悦调职的事情。
叶黎川点头应下：“严心悦过来我这边很好，刚好我这边的确是空了一个特助的位置，我本意也是想让她将来跟着你，她跟在陆书渊身边能做到那么多，跟着你也一定不会出了差错，你提前将她带过来，我也可以把把关。”叶黎川点头应下。
“那你为什么……要留着钱妍？”叶菀歌忍不住问。
叶黎川沉默了一下，道：“你可以开除她，没关系。”
叶菀歌心底动了动，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开除她，只是……”
“没关系，这些事情你决定就是了，我不会干涉。”叶黎川淡淡道，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叶菀歌忽然想起，钱妍的名字……
难道叶黎川就是因为她的名字，所以才会在那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叶菀歌逼迫着叶黎川吃了晚饭，又嘱咐了宾馆每天中午晚上要给叶黎川送一次餐，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有些人，就像是野兽。
他们习惯在黑暗中自己舔伤口，而不是暴露于人前。
叶黎川也好，封慕辰也罢，他们或许都是一类人。
那么自己呢……
叶菀歌微微垂眸，或许她也是一样。
他们这些人，能够走到这里的人，早就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的功夫。
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都不会轻易地认输。
回到家倒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叶菀歌拨通了封慕辰的电话。
她这才恍然，其实从回到内地以后，封慕辰竟是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她，像是要将所有的主动权全都交给她似的，明明是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可是叶菀歌还是觉得没来由地难过。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封慕辰对自己的摇摆不定已经失望至极。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方才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歌。”
“恩，是我。”叶菀歌屏住呼吸，忽然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封慕辰笑笑：“阿大已经好多了吧？我听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对……阿大很好，我，我也很好，”叶菀歌抿抿唇，有点紧张地问道：“你呢？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