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慕辰沉默了下来。
他看了陈媛媛良久,这才淡淡颔首:“好。”
法官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探寻,本来法官在庭上就不是主动性的作用,此时原告这边不再询问,法官除了必要的问题补充以外,其实是不应该再问什么的。
然而记者们却不乐意了,这叫什么?
这太明显了啊!
这不就是找人来顶锅了吗?
而陈烨这人……也实在是太不讲究,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妹妹来顶锅?
众人心底都有了几分计较,宣布今天的庭审结束的时候,记者们匆匆向被告原告冲了过去,然而很快被法警和保镖拦住了。
陈媛媛看向叶菀歌,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然而很快,她就被人带走了。
叶菀歌轻叹了口气,转头伸手拉住封慕辰:“我们也可以回内地了,是吧?”
“对。”封慕辰笑笑,点头应下。
今天过后,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一定都是关于这次庭审的记录。
不得不说,不管陈家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争端,陈媛媛这一句话,倒是将陈家恶意污蔑的事实坐定了。
他们是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至少在这个案子上是如此。
叶菀歌的笑意渐深:“那就好。”
她伸手将封慕辰的手臂牢牢抱住,顺便轻轻蹭了蹭,动作像是小猫一样。
有眼尖的记者将这一切拍了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拍摄这些的时候,他的唇角也是带着笑容的。
这是难得的纯粹的笑容,不是因为捕捉到了多么匪夷所思或者能够博得眼球的新闻,而是单纯地,祝福着眼前的这一双人。
叶菀歌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回去紧忙收拾行李,一边抱怨道:“这段时间感觉我都是在两边跑来跑去。”
封慕辰忍不住笑了,伸手揉揉叶菀歌的头,将人拉了回来:“收拾行李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也不累。”叶菀歌倒是听话地倒在了封慕辰怀里,一边轻声道:“不过我想了一下,还是要多带点伴手礼回去。”
“也好,明天早上走,一会儿可以让人去采买,你先想想看,要买些什么。”封慕辰问道。
叶菀歌想着:“差不多就是那些吧,给外公的,给伯父伯母的,”叶菀歌抬眼看了封慕辰一眼,见封慕辰不置可否,这才说了下去:“还有给承钧的,恩,小舅舅的,还有小狐狸的。”
见叶菀歌专门将小狐狸也列了出来,封慕辰忍俊不禁:“你还要给小狐狸带伴手礼?”
“恩,我当时将小狐狸都忘了,小狐狸应该也很伤心。”叶菀歌叹气。
封慕辰将叶菀歌拉近一点,淡淡笑道:“那我呢?”
“恩?”
“你也把我忘了,打算怎么补偿我?”封慕辰看着身上忽然红的像是虾米一样的叶菀歌,好笑道。
叶菀歌眨眨眼,这才小声道:“把我补给你,怎么样?”
封慕辰有点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叶菀歌往外挣脱。
封慕辰哪里肯这样轻易将人放走,长臂微伸直接将人捞了回来:“乖,重说一遍。”
“我说,补个鬼,不补啦!”叶菀歌对他做了个鬼脸,这一次成功出逃了。
封慕辰哭笑不得。
骗这个小丫头说一句情话,还真是难于登天。
……
回内地的飞机上,叶菀歌看着边上还没有被卸除的座椅,忍不住叹了口气:“亏你想得到……”
那根本就是类似于游乐场的体验项目一样,人坐在里面,就能够从各种方面感受得到坠机的实际感受。
封慕辰就是利用了这个,给叶菀歌来了一次濒死体验,逼迫叶菀歌大脑最深处的情感重新觉醒。
封慕辰笑笑:“如果提前和你说了,你大概就会有防备,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叶菀歌看向封慕辰,心底百味杂陈。
封慕辰的神色却是淡然得很:“其实最开始也是有点紧张,因为海马体受损这种事,本身属于心理创伤加上生理问题,一旦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果都是不堪设想,还好……”
“我不会有事的。”叶菀歌抱住封慕辰,低声说道。
现在想想,当时差点就选择了开颅手术的自己,还真是不负责任。
封慕辰笑笑,伸手揉揉叶菀歌的头。
他迄今为止都不敢去想那天的场景,当时自己差一点,就伸出手揭开了舱门。
看着叶菀歌那样挣扎着给自己拨出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眼泪差点就被逼了出来。
封慕辰从来都不知道,有一种感情,是那样地锥心噬骨,又会让人如此地心如刀绞。
他再低头,就见叶菀歌又一次睡着了,躺在他的怀里,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起来很是安静,神色也是无比温柔。
封慕辰笑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叶菀歌的头,拉来小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晚安。
叶菀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面她站在高处,高的好像看不到底。
而很快,两个人从一边冲了过来。
叶菀歌费力地看了过去,就见那似乎是陈烨和陈媛媛,陈媛媛的神色满是惶急,看向叶菀歌,挥舞着手,示意着叶菀歌赶快离开。
而叶菀歌则是根本动弹不得。
良久,陈媛媛方才嘶声喊道:“小歌,快躲开,快躲开啊!”
陈烨手中拿着的,是一支枪。
他的枪口所对准的,刚好就是高处的自己。
梦境的最后,陈媛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飞身扑向了叶菀歌,与此同时,枪声响起——
叶菀歌看着子弹贯穿了面前的陈媛媛,陈媛媛就那样,慢慢坠地。
与此同时,陈媛媛还在笑着,对叶菀歌认真地笑着。
她的动作很温柔:“小歌,你没事就好。”
叶菀歌只觉周身大汗淋漓,却陡然从梦境中惊醒。
“怎么?”封慕辰微微一怔。
叶菀歌摇摇头,总觉得有点心有余悸。
“做噩梦了?”
“很真实……”叶菀歌闭了闭眼,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