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的脸色煞白，她只想着，如果让叶华庭来，看着自己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接过执行总裁的聘书，那么叶华庭一定会很欣慰很高兴。
可是她从未想到过，这会让叶华庭陷入这样的呼吸困难！
叶菀歌只能伸手试图抱住叶华庭，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
耳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寂静万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空茫的声音。
甚至连封慕辰的话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叶菀歌伸手试图紧紧抱着叶华庭，想要呼唤他，而这也是她世界唯一的声音。
“小歌，小歌，你要冷静一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是谁在说话？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让叶菀歌只想要拨开眼前的混沌。
然而她终究没能做到，她眼中能够看到的，只有叶华庭愈发苍白的脸。
有人将叶华庭护着躺下了，也有人开始往叶华庭的最里面塞药片。
她昔日那样精神矍铄的外公，年龄还不算太大的外公，那个可以和她下棋谈天说地的外公，就像是一个任由人摆弄的木偶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菀歌的脸色始终苍白如纸，直到医生匆匆而来：“这是……”
“医生，您需要看看病人。”封慕辰沉声道。
谢医生是叶氏公司的常驻医生，他看向叶华庭和旁边六神无主的叶菀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我需要空旷的地方，这样才能让病人更自主地呼吸，另外，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是我们需要让叶小姐离开这里。”
封慕辰看了谢医生一眼，点头应了。
他伸手去拉叶菀歌，然而叶菀歌哪里肯轻易松开手？
她的手愈发执着地抓紧了叶华庭的手，却是下意识的直觉。
封慕辰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她不想放开，只是因为她想要更多的安心感。
在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天，她没办法承受失去，失去一个如此重要的人。
“小歌，你要松手，叶爷爷才能得更好的诊断。”封慕辰温和地劝说道。
然而很快，封慕辰意识到叶菀歌根本没办法听到他说的话。
他只好伸手，半是强迫地将叶菀歌的手从叶华庭的手中拉开。
手松开的瞬间，叶华庭的手无力地垂下，而叶菀歌的泪水也是在同一时间落了下来。
封慕辰心底剧痛，他毫不犹豫地将叶菀歌的手包住了，哑声道：“小歌，听我说，不会有事的。”
“会的。”叶菀歌的眼神空若无物，她转头看向封慕辰，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总有种感觉，外公他，外公他……”
这种感觉从未这样强烈过，几乎要将叶菀歌燃烧殆尽。
她觉得叶华庭可能真的没办法撑过这一次了。
其实回来以后，叶菀歌无数次怀疑过，这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命运，是不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可是经历了后来的一切，叶菀歌愈发笃定，这世界上是不存在命运的，只有人定胜天。
她努力了，就可以让沈令竹从家里滚出去，可以让陆菀情一无所有，也可以将叶承钧带回家里，让他像是自己真正的弟弟一样好好地长大。
她也可以不用像是前生一样悲惨，而是和封慕辰一起，开启新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挽回了叶华庭的死亡。
每次她觉得叶华庭就要挺不过去了，叶华庭一定会挺过来。
可是这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叶菀歌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绝望。
“别想那么多，小歌，听医生怎么说，好么？”封慕辰完全不顾及地陪着叶菀歌一起坐在地上，温柔地将叶菀歌圈进怀里。
叶华庭很快就被救护车带走了，叶菀歌想要追上去，却被封慕辰拦下了：“小歌，你要冷静。”
“我很冷静，”叶菀歌揉了一下眼睛，哑声道：“慕辰，我的外公就在生死罅隙之间，而如果我没有去陪着外公，我只知道我会后悔终生。”
“小歌，你答应了陈烨和白容声什么？”封慕辰再次拦住叶菀歌，沉声问道。
“我……”叶菀歌眼睛红了：“我答应了什么重要吗？还是说，你担心我把你给卖了？”
她的语气很尖刻，封慕辰微微怔了怔，却没有发火，只是温和道：“小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去外公那里也是无济于事，如果外公那边出来了，我们自然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从这里到医院，不过就是一小段车程，我们很快就可以赶过去，可是……”
“可是你很急于知道我谈判的结果。”叶菀歌的语气很讽刺，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她知道，此时她最不该对着指责的人就是封慕辰：“他们要你，或者小舅舅，这样足够了？而且现在小舅舅不见了，所以你大概也知道我的选择了。”
“我会去找到他。”封慕辰伸手紧紧抱了抱叶菀歌：“小歌，你可以去医院，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叶氏的执行总裁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来定夺，而现在叶氏只有你了……叶爷爷会没事的。”
“外公也只有我了。”叶菀歌抬眼看向封慕辰，她没有挣动，然而眼底却满满的都是冷漠的拒绝。
那种冷意几乎灼伤了封慕辰，封慕辰微微垂眸，这才松开了叶菀歌：“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儿再过来陪你，好吗？”
“没关系的，”叶菀歌也闭了闭眼，良久方才低声道：“对不起，我刚刚说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没有放在心上，放心吧。”封慕辰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叶菀歌的头。
他何尝不知道，叶菀歌心底有多么难过，不该对自己恶语相向。
他们相处地太久，他太了解她，所以怎么会放在心上？
“谢谢。”叶菀歌低声道，主动伸手，轻轻抱了抱封慕辰。
这是她的港湾，无论走了多远，都可以给她温暖依靠的那个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