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慕辰只是笑了笑，看着叶菀歌匆匆赶去了医院。
“封少。”云翳低声道：“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刚刚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封慕辰沉声问道。
云翳将刚刚宁沅的录音放了出来，封慕辰听完，微微颔首：“想必叶先生就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当时股东大会刚刚结束，而所有人都在围绕着叶菀歌，陈烨找上了门来找我的麻烦，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曾经的总裁，也正是因此，叶黎川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如果一个国际军人刻意想要隐藏起来，我想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云翳道。
封慕辰蹙紧眉头。
他们自然是找不到的，可是——
“有一个人大概可以。”
那是昨天能够让他改变主意说要留下来的人，他应该不会在那个人面前食言。
云翳瞬时了然：“苏小姐。”
“联系苏茵茵，无论如何，在叶黎川丢掉他的手机卡之前，我们需要找到他。”封慕辰沉声道。
云翳犹豫了一下，忽然顿住了：“封少，如果叶先生没有回来，那么这个选择就不再存在了，无论是你还是叶小姐，都不需要对这件事付出什么了……”
“你以为是这样简单？”封慕辰淡淡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云翳有点犹疑。
封慕辰摇摇头，沉声道：“从来都不是，如果叶黎川真的就此消失，等小歌从叶爷爷的事情中醒转，她将会背负这件事一生，像是当年叶黎川背负了叶风妍的死一样，谁都没办法释怀。”
云翳哑声道：“我去联系。”
“尽快。”封慕辰颔首。
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处理好这边的一切，封慕辰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
叶菀歌果然还在手术室门口，然而封慕辰一抬头，就微微怔住了。
那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了，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下来。
叶菀歌却已经抬起头来，她看向封慕辰，仿佛看向了全世界最后的光：“慕辰，我……”
封慕辰想要开口，却发现开口是如此艰难：“小歌……我没有接到电话……”
“是我让他们不要打电话的。”叶菀歌没有哭，她的眼睛很红，却在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对不起，我知道你那边应该也在为我忙碌，我不想你太急着赶过来出了什么事，我已经不能承受我爱的人发生任何事情了。”
封慕辰沉默地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猛地伸手，将叶菀歌环住了：“到底怎么了，小歌？你需要说出来，你……”
“外公没了。”她的语气很轻，轻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去。
封慕辰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叶菀歌的唇角微微弯起，像是在努力微笑让人安心，可是她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恩，我以后，就没有外公了。”
这一次，她的眼泪终于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她就是那样抬着头，任由眼泪倏然落下。
在她二十岁的前夕，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叶氏从此只有她了，而叶华庭也永远地离开了她。
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在她回到老宅的时候，微笑地停下正在种花的手，帮她泡上一杯茶。
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叶菀歌感觉无助的时候，可以说给她听那些过去的故事。
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她感觉自己还有归处。
从次以后，再也没有了。
封慕辰想要上前，至少给叶菀歌一个怀抱，然而叶菀歌没有，她只是微微退后一步，随后扬起头，笑了：“我没事，你放心吧。”
封慕辰低声道：“叶先生找到了。”
“恩，那么至少，我想让小舅舅过来一趟。”叶菀歌苦笑了一声：“还好他没走，不然他错过的就不止是妈妈的葬礼了。”
“小歌，你还好吧？”封慕辰看向叶菀歌，叶菀歌虽然语气如常，然而手却始终在微微发颤，甚至不敢拿到上面来。
叶菀歌摇摇头，低声道：“我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
怎么可能好呢？
她看向封慕辰，苦笑：“我甚至不敢进去看外公最后一面，外公什么都没对我说，那股东大会，是我请外公来的，可是在外公弥留之际，他看到的是和那些股东周旋的我，甚至没有走过来，听外公对我说一声恭喜。我说了那么多关于叶氏的未来，可是外公什么都看不到了。一旦发生了什么，外公也再也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了，你说……我怎么可能好呢？”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然而叶菀歌始终微微扬着头，像是曾经的无数个时刻一样。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软弱，一点都不想。
“小歌，你需要放松下来，叶爷爷看到你现在这样，心底一定不好受，你不知道你在台上的时候，叶爷爷对我说，你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他很高兴能够看到你成长。”封慕辰沉声道。
叶菀歌的样子看起来太过骇人，让封慕辰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外公是这样对你说的？”叶菀歌的手死死揪着衣襟，抬眼看向封慕辰，像是看向最后的希望。
“是。”
“可是医生对我说……”叶菀歌似乎不想说下去了，接下来的每个字，对于她而言是那样艰难，就像是在一刀刀凌迟她一样。
然而叶菀歌还是哑声说了下去：“医生对我说，外公是因为太过激动才导致心脏跳动速度过快，血管支架出了点问题，外公的心脏不堪负荷，这才……心脏骤停的。”
一瞬间，封慕辰明白了为什么叶菀歌会如此自责。
她将这一切都当做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
封慕辰心底狠狠一颤，他终究还是没有顾忌叶菀歌微弱的挣扎，揽住了摇摇欲坠的叶菀歌：“小歌，你要撑过去，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你何必骗我……”叶菀歌死死咬着下唇，声音都沙哑地吓人：“慕辰，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以为外公看到这样的我会很开心，事实上外公的确很开心，只是外公也因为我，所以才……”
“小歌。”封慕辰沉声打断了她：“你不能活在自责里，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外公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
“外公还没看到我结婚，可是慕辰……他也永远没办法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了……”叶菀歌仰着头，终于嚎啕出声。
而封慕辰只是伸手，轻轻摸着叶菀歌的头发，任由她将近乎崩溃的情绪彻彻底底地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