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没说话，只是推门而入。
叶黎川将手中的文件推开：“你回来了。”
“抱歉，小舅舅。”
“你的就职典礼是我放出去的，也能够稳定一下军心，”叶黎川看向叶菀歌，又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不是24小时？”
“不是，是到今天的十二点，”叶黎川顿了顿，道：“小歌，生日快乐。”
叶菀歌一怔，摇摇头：“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过什么生日……”
她没来由地想起今天封慕辰本想要带她去的地方，他为什么忽然要求半路折返？
叶菀歌的心思有点紊乱，叶黎川却已经道：“你的办公室在楼上。”
叶菀歌有点错愕，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就职典礼已经过去了，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去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了。
这样想着，叶菀歌忽然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一直在为此而奋斗，从最初和陆书渊的斗争，到后来，一点点步步为营地走过来，等到真正到了这一步时，那种感觉却是如此地不真切。
叶菀歌吸了口气，轻声道：“恩，我知道了，小舅舅，谢谢你没有离开。”
“先坐。”叶黎川说着，给叶菀歌推过去一把椅子。
叶菀歌看了一眼旁边沙发上苏茵茵的小毯子，哭笑不得，知道叶黎川这是想原封不动地等苏茵茵回来。
她在椅子上坐下，道：“关于陈烨和白容声的威胁，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决定将那个农家产业园项目自己接过来，然后让他们将矛头对准那个项目。”
叶黎川看向叶菀歌，眉头微微蹙起：“你认为他们会同意你自己来接受这个项目吗？”
“这是我和慕辰之间的事情，只要我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慕辰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叶菀歌笑笑。
叶黎川摇摇头：“太冒险了，如果他们手中真的有那个项目的问题症结，那么你接过来，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这些年最初的农家产业园项目的收益率很高，难免会被人惦记，我曾经审查过文件，那批文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当年走了个擦边球罢了，绝对谈不上违法……”叶菀歌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没有违法，你被他们放入调查程序，会对叶氏产生多少影响？”叶黎川直截了当地问道。
叶菀歌沉默下来。
影响，又是影响。
陈烨算是吃够了影响的亏，他消失不见的时间里，陈氏的公司内部完全都乱套了。
即使陈烨后来回来了，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聚拢起已经四分五裂的人心。
也正是因此，此时叶黎川这一番话，叶菀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叶菀歌顿了顿，道：“我会有办法的，这件事的发酵需要一些时间，用这些来换回他们手中关于小舅舅的情报，我认为是值得的。”
叶黎川没说话，只是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起身：“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外面打个电话，我有些事情要安排。”叶黎川神色稍缓，他看向叶菀歌，眼神很是深邃，也有那么一瞬的复杂。
叶菀歌没有留意到，只笑道：“那好，小舅舅，这几天麻烦您了。”
“没有的事，”叶黎川收回目光，只淡淡道：“小歌，生日快乐。”
“谢谢小舅舅。”叶菀歌笑着应下。
叶黎川没有多说什么，他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将手机拿在手里，这才重又走出门去。
他的大衣还在椅背上，叶菀歌没有多想。
然而十五分钟过去了，叶黎川依然没有回来。
二十分钟，苏茵茵拿着炒面回来，有点气喘吁吁的：“小歌，黎川他人呢？”
“刚刚说是要去外面打个电话。”叶菀歌看向苏茵茵。
苏茵茵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打个电话……出去多久了？”
“挺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出事了，”苏茵茵手中的炒面直接掉到了地上，然而她根本没有半点反应，手不住地发颤，她抓起手机就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果然，电话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他走了，小歌……封慕辰告诉我的，像是叶黎川这样的人，想要消失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所以我一直都不敢离开他半步，寸步不敢离，没想到还是……”
苏茵茵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叶菀歌，哑声道：“你居然真的相信他出去打个电话……”
叶菀歌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她居然相信了，叶黎川只是出去打个电话。
他说着要打电话，第一次走出去的时候，却连手机都忘了拿。
第二次折返的时候，他对她说生日快乐，语气是那么郑重其事，仿佛这就是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似的。
叶黎川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沉默着在叶华庭过世的那天替她扛下了所有的担子，然后在她回来的第一天佯作若无其事地和她谈论着脱身的方法，再然后……
彻彻底底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叶菀歌顽固地拨通着叶黎川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然而那边的声音却永远是冰冷而机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叶菀歌闭了闭眼，整个人都打了个晃：“我去找阿大，找慕辰，肯定还有办法。”
“小歌，他如果想走，你觉得我们找得到他吗？”苏茵茵抬头，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哑声道：“其实之前我就想过，会不会有一天，他走了，我就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对不起……”叶菀歌干巴巴地开口。
她感觉血液一阵阵往大脑涌去，可是叶菀歌还是只能强撑着，伸手试图给苏茵茵一点安慰。
苏茵茵只是摇摇头，低头道：“没有了叶黎川，我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只要回去接受父亲的安排就是了，小歌……对于我而言，其他人都一样了。”
叶菀歌的心忽然疼地厉害。
她示意阿大派人送送苏茵茵，可是苏茵茵的眼底已经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