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淑慎瞠目结舌的是,苏兰琢进宫不过短短一年,却好似布下了天罗地网,出个宫如同吃个瓜一样简单。要知道,景善夫人和毓心夫人入宫三年,不知埋下了多少眼线,加之姚太后多年掌管后宫,哪能有苏兰琢插手的份,但苏兰琢就是这样奇怪,自己宫里的人都整理的顺顺贴贴,还在别的地方穿插了不少的人。
淑慎和苏兰琢出宫,百灵和沁羽自然是跟不成的。淑慎让她们其中一人回章蘅宫去说她今晚不回去了,要和苏兰琢下棋到深夜,直接就在仪兰宫住下了,另一人和苏兰琢的宫女辞显在仪兰宫应付其他的。
皇宫据苏府有一定的路途,苏府在临东巷的北部,谁知两人一出来,立即就有一个马车过来接应,马车看起来平淡无奇,里面却颇为奢华。
淑慎和苏兰琢自然是太监打扮,穿着个太监深蓝衣服,头发也是全部梳起束成小太监的发式,更显得苏兰琢肌肤如雪,眉目精致,但落在了淑慎的眼里,却活脱脱是一个缩小版的苏符。
苏兰琢看着淑慎,眼里淬出些笑意来:“你看本宫做什么?”
淑慎别过眼,嘟囔道:“苏美人,你真是好手段,进宫一年就如此了得,出宫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再过几年,岂不是两位夫人都被你压了过去?”
苏兰琢慢条斯理的脱去身上的太监服饰,露出里面的水绿色的衫子来,再接着,苏兰琢披散着发,随手在车厢上碰了下,之后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梳妆盒。淑慎也跟着她脱下了太监服侍,拿了梳子梳顺了头发。紧接着,苏兰琢梳了个双丫髻,淑慎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灵动,笑道:“我们扮成侍女?”
苏兰琢点头一笑。
淑慎把梳子递给她:“我可不会梳,苏姐姐给我梳一下头发?”
苏兰琢接过梳子道:“坐好了。本宫这可是第一次给人梳头发,你好大的福气。来日本宫做了皇后,你在冷宫里待着也有了谈资,可以和送饭的小宫女说当年皇后还给你梳过头发呢。”
淑慎“呸”了一声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你做皇后我在冷宫?说不定是你在冷宫里孤苦度日,然后想着当年你还伺候着皇后梳头发呢。”
苏兰琢乐不可支,淑慎看不清她的模样,但能猜出,她此刻定时眉眼弯弯,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两人从小门进了苏府。
五月夜间正是不冷不热,花影摇曳,风里都夹杂着芬芳。
苏兰琢和淑慎假扮成侍女,来来往往着在苏家花园里摆的宴席中送着瓜果点心。
淑慎一时未注意,此时的苏兰琢,脸上抹了些深色的脂粉,还顺带着画了一些雀斑。
淑慎一直低垂着头,想着夜色朦胧,她垂着头,也没有人能看清她。这样一来,倒还有几分刺激。
两人累了,到了暗处休息。
淑慎看着一下子变得平平无奇的苏兰琢,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脸上画的雀斑。
苏兰琢的眼睛还是那样好看,她笑着道:“别闹!”
淑慎笑了笑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刺激的?不过,这也倒好玩,比在宫里好玩多了。只是有一点,别让我见你兄长。”
这时,淑慎听到一声夹带着笑意的声语:“是吗?”
淑慎猛地回头:“苏符?”
那人穿了身月白锦袍,束了白玉冠,立在暗处朦胧的灯火下,倒觉得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苏符踩着灯火微光走来,眼里淬着笑意:“姑娘,好久不见,在下这几个月来,可是日日都想着姑娘。”
淑慎被他的话语恶心的打了个寒战,突然想起她今日真的是蠢爆了。
她这些时日被苏兰琢迷昏了脑袋,根本不会觉得苏兰琢会害她,但两人的关系,是情敌啊情敌!这下苏兰琢把她引到苏家,还把她给引到一脸色眯眯的苏符面前,接下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淑慎吓得后退了两步,接着道:“你这狗贼,别过来!”
苏符和苏兰琢不愧是兄妹,双双都抽动了一下眼角。
苏符果真就停在了那里,这下淑慎可嘚瑟了:“你要是再过来,信不信我大声喊人,这一园子的人要是知道你是个淫贼可就不好了。”
苏符无奈道:“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你现在是陛下的人,在下怎么敢对你做些什么?在下不过是魂牵姑娘多日,就想看姑娘一面。”
淑慎正色道:“想看我?没问题啊,我送你一幅自画像,你天天看都没有问题。现在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别和我离得太近。还有,你妹妹也在这里呢,你忍心破坏你在你妹妹心里伟大高洁的形象?”
苏兰琢终于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苏符的目光缓缓扫过苏兰琢,苏兰琢立刻止了笑,接着道:“兄长和淑美人久别重逢,自然该好好叙一叙,那我就不打扰了。”
淑慎回身去看苏兰琢,怒道:“苏兰琢,你要是敢走,我就和你绝交!回宫以后你就再也别去章蘅宫了,去了我也会拿个扫把把你轰出来。”
苏兰琢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还是消失在了黑暗中。
苏符步步紧逼着淑慎:“姑娘,你若是大声呼唤,把人给唤来了,被人识别出你的身份,可就不好了啊。”
淑慎担心的就是这点,但她又不甘心受制于人,连忙举起拳头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打的和上次一样?”
苏符轻轻巧巧的便将淑慎的粉拳握在了手心,他的笑声就在淑慎的耳前回荡着,淑慎觉得头皮发麻,紧张道:“你这人模狗样的狗贼,离我远点!”
苏符果真放开了淑慎,接着笑道:“你不骂在下,在下倒是忘了,在下这个称号,是姑娘起的,还是上亭候起的?”
淑慎头一仰:“我起的,你信不信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明天花钱雇几个人,写几百张‘苏符是个狗贼’,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
苏符也笑出了声,接着道:“这个在下自然是信的。不过上次姑娘让上亭候扮成了你,可是让在下丢了脸,这笔账在下可时刻铭记着呢。”
这个时刻想起那日的事情,淑慎掌不住也笑了起来:“那怎么办,说起来是你调戏了侯爷呢,那你要不要对侯爷负责任啊?”
苏符的笑立马变得尴尬了:“在下喜欢的是姑娘,不是侯爷。”
淑慎目光一闪,接着道:“你让我来就是说这些无聊话的?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我也不和你开玩笑了。”
淑慎站了半天,也觉得有些累,就往后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她知道苏符是个办事不择手段的人,去年为了寻求宜文公主的帮助不惜色诱公主,色诱不成又干脆让淑慎给打了一顿。此番他冒险让苏兰琢把她给叫出来,肯定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东西来。
苏符果然收起了他那看似文雅实则轻佻的笑容,正色道:“三个月后各诸侯会进京朝贡,在下有心结好于安远候。”
淑慎顿时悟了,她笑道:“这事你应当去找毓心夫人,毕竟毓心夫人是安远候的妹妹,我不过是打安远来的罢了。”
苏符一笑:“在下可是听说,安远候与安远候夫人伉俪情深,为得夫人欢心,不惜散尽府中姬妾。而安远候夫人,与姑娘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
让灼灼吹枕头风?
淑慎笑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