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以手遮了眼睛,她笑笑,道:“上亭候以前总是说南宫公子的好话,说南宫公子是多么好的一个人,我跟了他肯定会衣食无忧,随心所欲。可自打我入了宫,和南宫公子再无可能,他便说你的种种好处,说你的种种无奈,说你是喜欢我的,让我对你放心,对宫中女子小心,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风祁川收紧她的腰:“你还有我。”
淑慎放下手,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什么都没有。”
风祁川将淑慎搂在怀里,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淑慎的背,淑慎将脸从他的臂弯里露了出来,他的手轻轻地摩挲过淑慎的眉毛、眼睛和鼻子,等将要碰上嘴唇时,他突然低头吻了上来。淑慎任他吻着,吻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发闷,便去推他,风祁川稍稍分离了一下,接着道:“淑慎,你永远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淑慎突然笑了:“要是别人像我这样胡闹,你是不是早就杀了几百次了?”
风祁川轻笑道:“你也知道。”
淑慎道:“那你对我的好,充其量也就是不杀我罢了,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不杀我的人。”说着,她起身坐了起来,手支撑在榻上,可榻过小,她一时没有撑住,往后一倒,差些掉了下去,风祁川伸臂搂她,却用力过猛,让淑慎的头在桌子上撞了一下。
淑慎的额角立即肿了一个红包。
这次叫的是孙良麟过来,孙良麟给淑慎包扎了一下,接着风祁川道:“淑良人这些时日一直懒怠无力,你再给她把一下脉”。
把脉之后,孙良麟跪在地上道:“陛下,淑良人这是有喜了。”
淑慎觉得头脑发懵,继而想到是不是撞的,明明十几天前他不是这样说的啊。她有些慌乱,抬头去看风祁川,风祁川的表情也有些愕然。
孙良麟又道:“只是淑良人近日思虑过多,身体虚弱,今后还要安心养胎为好。”
孙良麟走后,淑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那个,我,我……”
紧接着,她就被风祁川凌空抱起。
淑慎搂着他的脖子,还未反应过来。
她有孕了?
她也要做母亲了?
淑慎莫名的感到害怕。她怕她的孩子会像沈珍珠的孩子一样无缘无故的没有了,也怕她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更加依赖风祁川。
风祁川抱了淑慎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将淑慎给放了下来。
看着他的笑颜,淑慎心里五味杂陈。
她明明还在为上亭候和阿勒而难过,此时,却又迎来了新的生命,她不知,自己会和这个小生命走向怎样的道路。
她太过于恐惧,居然又将头埋入风祁川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三月到九月,这才半年吧?这么短的时间,她从一个烂漫少女变成了宫中美人,又即将变为一个孩子的母亲。
风祁川又派了一名女子到她的跟前伺候,和阿勒相仿的年纪,相仿的身姿,相仿的神情。这名女子,唤作踏雪。
但淑慎却不怎么和踏雪说话。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每每看见她,就像又看到了踏雪,那样相似的举止,那样冰冷的神情。只是有一点不同,阿勒从来都是毫不客气和她抢东西吃,而踏雪,却从未对吃表现过兴趣。
踏雪最喜欢的,便是发呆。
怀孕后,淑慎立即被封为了云端夫人,入住锦端宫。
因为每日有孙良麟的药调养着,淑慎的身子也一日日的好了起来,偶尔还能上楼看看风景。锦端宫临近云端楼,四处风景幽美,春夏时花团锦簇。临于云端楼上,可观览小半个后宫的风景。
这天淑慎刚刚用完午膳,身子越发的慵懒了。一进入十月,天气便更加凉了。偶尔在栏杆边望望远处,淑慎也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好像还在上亭,虽有宜文公主坐镇着,但每日过的,也算是自在。
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肚子还没有显露出来。
景善夫人她们可能要恨死她了,淑慎在心里想着,因为风祁川的要求,淑慎不必去给姚太后请安,所以淑慎每日就只是在锦端宫里待着,她不去招惹她们,她们纵是有万般的能耐,也休想害她。
毕竟,淑慎每日入口的东西必须要孙良麟先看看,就连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也要寂月姑姑细细的检查一番。风祁川忙于前朝事宜之余,也会来锦端宫看一看她。
这天百灵还在给淑慎梳着头发,那边巧绘过来道:“主子,清毓宫那边来人说要请主子过去吃些点心说说话,您要不要去?”
既然是毓心夫人的邀请,淑慎若是推辞,倒让毓心夫人面上不好看。而淑慎也好久未尝毓心夫人亲手做的点心了。
答应了之后,寂月姑姑对百灵道:“我来给主子梳妆,你去将燕窝粥端来,主子得先吃些东西再去。”
淑慎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吃了,到了清毓宫吃些点心就好了,最近也没有胃口,在这里吃了,到了清毓宫若是吃不下了倒让毓心夫人面子上过不去。”
寂月姑姑坚持道:“百灵,快去。将燕窝粥先吹吹热气,别烫着主子了。”
淑慎有些无奈:“姑姑,不用这么严苛吧?”
寂月姑姑为淑慎梳了个百合髻,只在发间点缀了几个花钿,因为寂月姑姑说戴太多的首饰会压坏淑慎的脖子,淑慎也不喜欢戴太多的首饰,因而也不反对这点。接着寂月姑姑又在淑慎的脸上扑了一点粉,淑慎道:“姑姑,孙先生说不能化妆。”寂月姑姑道:“这是奴婢特意请孙先生配置的花粉,晕在面上香滑细腻,和别的铅粉不一样。虽说主子天生丽质,但近些时日主子食不下咽,精神萎靡,这是要让别宫的人知道,主子有了身孕之后,容貌更加好了。”
淑慎便只好由着她来。
喝了小半碗燕窝粥之后,淑慎乘辇去了清毓宫。
苏兰琢还有柳吟青等人也在。
苏兰琢等人向淑慎行礼之后,柳吟青不冷不热的说道:“这宫里的人,哪有像云端夫人一样晋升位分这么快的,云端夫人还真是能拉住陛下的心呢。”
苏兰琢的眼睛缓缓扫过柳吟青,接着笑道:“也对,只有像柳良人这样的才正常,入宫将近两年,做个良人多自在。”
柳吟青霎时沉默了。因为不敢得罪苏兰琢,她本想像以往那样狠狠地瞪淑慎一眼,但又碍于淑慎眼下的身份,只能讥讽道:“云端夫人和苏美人的关系真是好呢。”
淑慎微笑道:“这个自然,苏美人一向都是喜欢聪明人,只有蠢笨之徒才会让她厌烦。你看看在座的,毓心夫人、邓良人,哪位和苏美人关系不好?”
蠢笨之徒柳吟青被噎了一下,接着恨恨的坐在原地喝茶。
一位宫女为淑慎奉上一杯茶,毓心夫人道:“知晓你有孕后讲究,特意给你备了上好的高山林雾香茗。”
淑慎微微一笑,正要沾唇,身旁的苏兰琢却凑了过来,一把夺了淑慎的茶道:“夫人这样偏心,我不依,我也要。”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
淑慎的心莫名的一颤。
那边毓心夫人也笑了:“秀桦,给云端夫人再沏一盏茶来。”
淑慎笑道:“本宫不依,苏美人你这样欺负我,我才不要和你喝一样的茶水。”
苏美人也笑了,她将茶水沾了沾唇,便放在了桌子上,她道:“你不愿意和我要一样的啊?多的是人要和我一样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