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亭候死了。
淑慎被这这个噩耗砸昏了头。
接下来半月间,淑慎日日病躺在章蘅宫中,连带着灼灼离京,她都未能抽身去送。
被禁足的一个月转瞬间便过去了。
第一个来看她的自然是苏兰琢。
淑慎还在半睡半醒中,只感觉一片沁凉贴在额头上,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阿勒。”
接着,淑慎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兰琢勾唇一笑,眼底情愫不明:“你瘦了好多。”
淑慎猛然以手掩唇咳了起来。
苏兰琢将淑慎给扶了起来,拿了两个枕头垫在淑慎的背后,接着道:“你最近怎么了?”
在这些时日里,淑慎也想通了一些事,比如说,上亭候之死,和苏符有关,和风祁川也有关。
淑慎不知上亭候为何要刺杀长灵候,但她隐隐猜出了,上亭候不是打算在那夜刺杀长灵候,毕竟他虽然可能得手,但毕竟没有和南宫翊配合着胜算更大。而提到南宫翊,雅叶候不是说了么,次日南宫翊便来了,于是淑慎想到上亭候可能是打算在长灵候返回长灵的途中刺杀长灵候。但苏符莫名的一提醒,让上亭候以为消息走漏了,上亭候又掂量了一下自己和长灵候对打起来的胜算,觉出在西山刺杀应该会让长灵候措手不及,毕竟风祁川在这里,一般人就算是看在风祁川的份上也不会轻易在西山动手,于是他便在当晚便下了杀手。但提醒上亭候的苏符也猜到了这些,他在阿勒面前透露了几句,阿勒那么喜欢长灵候,自然会在暗处看着长灵候,趁机救下长灵候。
如此一想,倒也有几分可能。
毕竟,阿勒虽然易容成了男子,但苏符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肯定也了解了易容方面的事情,或者,苏符在暗中藏了许多探子。
但是,风祁川一开始只是听说阿勒不在便有了那么大的反应,像是预料到了之后的事情,甚至,风蒹突然出现,正好是掩住风为霜将上亭候给带走,这让淑慎不禁怀疑风祁川也参与了进来。
但细细一想,好多地方也有些矛盾,比如风祁川不久前才清查过上亭候和南宫翊,此时又怎么能和上亭候联手,或者是,他在掩人耳目?还有,若是风祁川也想杀长灵候,为何不让风蒹和风为霜动手?还是,时间来不及?不能让随后赶来的姚家人看到?
淑慎觉得这些事情都超出了她的相像,她只愿岁月静好,每日能够没心没肺的笑着玩着,但身边好友的突然死去,让她实在难以接受。她不敢想象,南宫翊和上亭候做了十几年的好友,若他突然看到上亭候的尸首,该是怎样的疼痛。上亭候的容颜永远停留在了十二三岁,可他本人,也还只是刚刚弱冠的青年公子啊,他只活了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只爱过一个人,还有无数的可能等着他,可他还未看见这些可能,便早早地去了。
淑慎抬眸,惨然一笑:“你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
苏兰琢皱眉:“本宫以为你不在意被罚,况且,禁足和降低位分对你来说也无足轻重。”
看苏兰琢的神情,的确像什么都不知道。
淑慎低声问:“你兄长没有告诉你最近发生了什么?”
苏兰琢脸色一凛,接着道:“你和本宫的兄长,你们之间,有了什么?”
看来苏兰琢是真的不知道。也对,以苏符的性情,自然不会告诉苏兰琢太多,他对苏兰琢,也应该是利用为多吧。
淑慎摇摇头,接着道:“没什么,你也别多心了,只是生了场病。”
苏兰琢接着道:“最近朝中的事也多,陛下几乎没有来后宫,沈珍珠被贬为了充依。不过本宫听说上亭候好像染了场病死了,宜文公主要回京。你说宜文,放着好好地安南不住,非要来这是非之地。”
看着苏兰琢的神情,似是十分厌恶宜文公主。
接着苏兰琢又道:“本宫本不该来叨扰你,可除了你,本宫也找不到人可以诉说的了。”
说罢,苏兰琢一笑。
不知为何,淑慎总感觉苏兰琢清减了许多,眼睛显得更大了。
苏兰琢走后,寂月姑姑将一碗药端来让淑慎喝下,淑慎只尝了一口,药汁苦不堪言,她立刻吐了起来,连带着早上起来时喝的小半碗燕窝粥也吐了出来。
这么难喝的东西,她再也不喝了。
寂月姑姑吩咐小宫女打扫干净之后,将重新睡下的淑慎又叫醒,这次端来的是云片火腿汤,淑慎一看这汤就皱了眉:“这么油腻腻的东西,我才不吃呢,你拿开。”
寂月姑姑有些为难的道:“主子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御膳房去做,最近主子什么都吃不下,人也瘦了,奴婢心疼得很。”
淑慎咬咬唇,接着有气无力的拿了被子蒙了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了出来:“都不要!”
迷迷蒙蒙中,淑慎觉得口中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虽是甜的,却带了些酸酸的味道,一点也不腻,反倒感觉很清爽。暖暖的液体入了胃,她也觉得舒服,也感觉到了几分饥意,就吮吸了一下,渴望更多,没想到却吸到一片温软。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恰好看到风祁川放大的俊颜。
风祁川分开唇,接着低声道:“醒了?”
淑慎未应,风祁川将琉璃碗端起送到她的唇边,接着道:“醒了就自己喝。”
淑慎头皮发麻:风祁川刚才用嘴喂她东西?
虽然两人亲吻无数次,风祁川也曾多次不要脸的将舌头伸进来,但亲自渡给她汤水,让淑慎感到几分不适。她一把推开风祁川的手,接着身子往床边一趴,又吐了起来。
风祁川:“……”
他一脸黑线,淑慎就这么恶心自己吗?
他将淑慎抱到了外面,接着叫来宫女清理干净。
淑慎窝在他的怀里,他一只手顺着淑慎的头发,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淑慎被他放在腰上的手摸得发痒,忍不住扭了扭身子,接着道:“你别动。”
风祁川含笑道:“我没有。”
可他的手还是十分不听话的乱蹭。淑慎受不了了,往旁边微微挪了一下,却迅速被他拉了回来。
沉默了一下,淑慎开口道:“风祁川,我问你,阿勒怎么样了?”
风祁川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别管,改日我让更好的人来陪你。”
淑慎咬咬唇,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些时日她一直窜在脑海中的想法,她道:“阿勒也死了,对不对?”
风祁川在淑慎的额头上吻了吻:“乖,她傻而已。”
淑慎的眼睛暗了一下,接着冷冷勾起了唇:“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被你当做棋子?上亭候是棋子,阿勒也是棋子,我有一天也可能被你当成棋子用掉。”
风祁川的表情有些无奈:“淑慎,你……”
淑慎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宜文公主嫁给谁,你的利益就是宜文公主的利益,所以上亭候才会一心跟随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试探赵王,勾结苏符,这些,都是在你的授意之下,甚至,刺杀长灵候,也是你指使的。”
风祁川在淑慎的额头上又吻了一下:“傻丫头,你想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