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宫老夫人那里出来后,淑慎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南宫老夫人的气度,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还年轻的妇人,但气场颇为强大,不怒自威。这个府邸里的人、物,想着都浸润了这位夫人的喜好。
因为下午已经休息过了,淑慎并没有睡意。趁着一时无人,她跳到了屋顶上去看月亮。
今晚星光璀璨,并没有明月。
淑慎数着天上的星星,心中想着风祁川应当是躺在哪位夫人的玉臂里睡觉。
星星越数越乱。
她今晚出来穿的厚了一些,里面穿了件月白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披了件月白萼梅披风,发髻拆了,也摘了沉甸甸的簪子珠钗,乌发用一条月白的丝带束了起来。
心烦意乱中,淑慎索性躺在了屋顶上,闭上了眼睛。
“天凉,困了就回房去睡吧。”
听了这个声音,淑慎道:“你也忙了一天,怎么不去睡?”
南宫翊也躺在了淑慎的旁边,说道:“你在我的屋顶上,我怎么能睡得着。”
淑慎轻笑:“下面是你的卧房?”
南宫翊点头道:“刚刚躺下,突然发觉屋顶上有人,想着别人一定不敢来南宫家造次,唯一可能在上面的,只有你了。”
淑慎侧身去看他,他还是一袭紫衣,只不过比今日见的少了些纹饰,看起来素雅了许多。
“所以你就又穿了衣服上来?”淑慎笑道。
“对,想着你在这上面一定会寂寥。”南宫翊道,“你今天见我母亲时是不是有些紧张?”
淑慎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南宫翊也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多想了。”
“哦。”
“你是不是有心事?”
听见南宫翊如此问,淑慎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不可思议来,他本来不是话很少的人么?
淑慎想着反正她的事压在心里也不好受,熟悉的人都不能讲,而他一副君子模样,不像是会嚼舌根的,讲给他听听排解一下郁气也不错。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淑慎语气平淡,“可能是喜欢上他了,这让我不安。”
“一个人?他也一定喜欢你吧?”南宫翊顿了一会儿,才如此说道。
淑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好多女人,我可能是他遇见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也可能是他遇见的女人中最不听话的,也可能只是他遇见的女人中平平凡凡的一个。他吻过我,也吻过其他女人。”
“你还是很喜欢他?”
淑慎将手枕在头下,无奈的一笑:“这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一时冲动还是怎么,因为没有表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喜欢,或许,只是觉得他与众不同。”
“你不应该喜欢这样一个人,他游戏百花丛中惯了,不会为了一朵花而留下。可能你还是见过的人太少。或许,还有更适合你的人。淑慎。”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他也好像很少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淑慎笑笑:“这我当然知道,我不能改变他,也不了解他,我能做的,只是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毕竟我不能为了喜欢一个人而活着。”
手枕了一会儿,有些发麻,淑慎将手抽出,一不小心,力气大了些,直接将手抽到了南宫翊的脸上。
“啪”的一声,淑慎怔住了,继而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还未来得及将手拿回,南宫翊的手就按在了她的手上,她的手下,应该是他的鼻尖和嘴唇。
淑慎面红耳赤,挣扎着将手拿了回来。
“抱歉。”南宫翊说道,“我对香气敏感,你的手,很香。”
应该是橘子香气。
淑慎坐了起来,南宫翊也坐了起来。
这只是他无心的一个轻薄动作。淑慎在心里说道,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看天上的星星。”
南宫翊抬起了头,他的头发未束,直直的散了下来,被秋夜萧瑟的风一吹,发丝柔柔的飘到了淑慎的脸上。他的发丝,也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许久,南宫翊应当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头发飞到了淑慎的脸上,便用手指拢了拢发,看向淑慎。
她今日,穿的格外有女子气,格外的素雅,在这星光下,她那份灼灼夺人的明艳收敛了些。
果真,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应当是感觉到了南宫翊的目光,淑慎茫然的转过了头,与他对视。
南宫翊微微一笑,他那像极了南宫老夫人的秀美眉目浸了些星光,倒鲜明了起来。
淑慎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对他挥了挥手,道:“我回去了。”
说完,淑慎已经跳下了屋顶,月白色的披风在夜色中笼着星华,其上的一支绿萼梅也泛了淡淡的光彩,那条月白的丝带,一飘一飘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次日淑慎一醒来,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有几分不对。
她是不是,和南宫翊走的太近了?
早饭后,南宫翊便要带她去静园玩。
淑慎听了南宫翊要他去静园时,便换了身男装,头发也用了发带束了起来。不知为何,南宫翊见她换了衣服出来,神情略有些不悦。
静园果真景致不错,有山有水,堪比宜文公主所在的文厘行宫。
淑慎和南宫翊从一个小山头走过,让仆人拿了弓箭过来,淑慎和他打了两只兔子,生了堆火烤了兔子。
南宫翊应当是从小娇养的,所以生火,剥兔子的事一件也不会做。本来淑慎打算自己动手,谁知付贤已经帮他们做了,淑慎只要负责烤兔子就好。
因为和他也熟悉了起来,淑慎也不愿装出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来,直接用刀割了个兔腿就咬着吃。南宫翊依旧吃相优雅,文雅的用匕首一小块一小块的割肉。
淑慎笑道:“初次见你时,你就在吃我打的兔子,现在,这两只兔子,又是我打来的。说好了,吃了我的兔子,你那缱绻留里的香粉随我挑。”
南宫翊递给她一块紫色的帕子,嘴边也溢出了些笑意来:“你还如要了缱绻留里的老板来,那样整个缱绻留都是你的了。”
他倒也不像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此时半真半假的说了这句话,淑慎接过他的帕子擦了擦手指,笑道:“这怎么成,要个缱绻留的老板也没有什么用,连兔子都是我打来的,不如把老板搁下,直接给我缱绻留。”
南宫翊终于掌不住笑了起来。
淑慎看着沾满了油污的帕子,一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还给他,就道:“这块帕子我给你洗了再还给你。”
“你会洗衣服?”南宫翊脸上的笑意未消,犹如晴光映雪。
这个,淑慎还真是不会。
淑慎又道:“这不是个宝贝帕子,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吧?比如,是你心爱的姑娘送的什么的。”
话一说完,淑慎就觉得自己简直要蠢死了,如果真的是他心爱的姑娘送的,怎么会舍得让她来擦这脏兮兮的爪子。
果不其然,南宫翊摇了摇头:“只是块普通的帕子罢了。”
看着南宫翊这气派的府邸,还有这顶的上好几个村落的静园,淑慎想着一块帕子在他眼里肯定也算不上什么。
淑慎将它扔到了火里,从袖里拿出一方帕子细细的擦净了自己的已经没有多少油渍的手,说道:“那我就不要你的缱绻留,也不要你的香粉了,一块帕子已经抵了这兔子了。”
淑慎大言不惭的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兔子本来就是南宫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