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和南宫翊又赶了一天半的路程,才到了月澜县。
南宫翊一路寡言少语,淑慎和他也不熟悉,便也是很少开口。
两人一进城门,南宫翊说道:“若是有人问你的身份,你便说你是上亭候的妹妹,霍北。”
淑慎问道:“上亭候有姊妹么?”
南宫翊摇了摇头,说道:“他和我一样。”
淑慎想着虽然上亭候并没有什么妹妹,但南宫翊却让自己假扮他的妹妹,一定是外人都不知道上亭候的家事,毕竟上亭候得了永驻颜这样的大事件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但是,淑慎还是必须问一下为何让自己假扮成上亭候的妹妹。
她笑着道:“南宫公子,能否让我多嘴问一下,既然上亭候并没有妹妹,为何还让我假扮成他的妹妹?”
南宫翊的脸出人意料的微微红了一下,他道:“进了月澜县,你就不要称我为公子了,叫我翊便好。”
淑慎犹豫了一下:“这个……”
南宫翊道:“你只要少说话,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就是了。”
淑慎微微皱了皱眉头,真的有她的事?
两人策马来至一高门大户门前,下马后,淑慎还未来得及去看匾额上的字,南宫翊已经直接拉了她的手臂进去。
门口的守卫纷纷说道:“少爷!”
南宫翊略一点头,直接带了淑慎进去。
里面的仆人侍女看到了南宫翊,也都纷纷说道:“少爷!”看了淑慎一眼后,竟都行礼道:“侯爷!”
淑慎想着这应该是南宫翊的家里,一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行礼道:“少爷,侯爷。”
那人的眼睛倒也尖锐,乍一眼看去称呼了淑慎一声“侯爷”外,第二眼看去便知道她绝非上亭候。那名男子愣了一下,问道:“少爷,这位是……”
南宫翊也看了眼淑慎,说道:“这是侯爷的小妹。”
那名男子又对淑慎行了个礼:“霍小姐。”
淑慎略一点头,微微笑了笑。
南宫翊道:“为霍小姐打扫一间上房,现下带着霍小姐去客室里喝杯茶。”
那名男子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人一早去了庙里上香,应该也快要回来了。霍小姐,这边请。”
淑慎跟在那名男子身后走去。
那名男子叫做付贤,对淑慎言语十分客气,但这份客气中,莫名的带了些诡异。
淑慎一时也参不透。
一路上,淑慎处处留意,发觉这家的仆人侍女都特别的识礼,路上遇见了也带着笑问好。再看看路边景致摆设,楼阁建筑,都是古朴典雅。进了房间,淑慎轻啜了口侍女奉上的茶水,茶水清澈透亮,带有芝兰之气,是安南上等的留春茶。
歇息了一刻,一名侍女款款进来,请淑慎回卧房休息。
回房之后,淑慎让侍女打水来沐浴,接着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这两天快马加鞭的赶路,她快要累死了。
一觉醒来,淑慎也饿了。这里的侍女倒也是聪明,见淑慎醒了,伺候淑慎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接着奉上一些点心茶水。
淑慎瞅着天色也要暗了,南宫翊没有过来,她也不好轻举妄动,四处跑着看看。于是便和伺候她的侍女说了两句话。
因为自己毕竟是冒充的上亭候的妹妹,她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泄了身份,便只是夸赞了下府内的下人和府内的摆设。
这位侍女也是极其聪明,说话必把南宫翊和南宫翊的母亲南宫老夫人给夸赞一番,同时也什么都不流露。
淑慎说了会儿话,也觉得无聊,就让这名侍女陪着在附近走了走,散散心。
她从未听说过上亭月澜的南宫家,但看着这家的气派,也不像是个小家族。近处走廊里挂了一排的鸟笼,有鹦鹉、金丝雀和百灵鸟等,淑慎走了过去,逗了逗鹦鹉,教它说“小姐好。”可这只鹦鹉死活不肯开口。
淑慎觉得没趣,以为这只鹦鹉不会学人说话。刚要转身,突然听见这只鹦鹉叫到“少爷!少爷!”
淑慎笑着怒斥这只鹦鹉:“嘿,原来你会学人说话。”
她正说着,身旁的侍女行了个礼,说道:“少爷!”
淑慎转身,笑道:“它倒是认得你!”
南宫翊略微点了下头,扫了淑慎身旁的侍女一眼。那名侍女立即离开了这里。
淑慎问道:“什么时候走呀我们?我在这里待着有些憋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南宫翊面色略带着些疲惫,他轻声道:“应该是在三日后。”
三日后。
他接着又说道:“你要是无聊,可以四处走走,这里有个园子,唤作静园,你可以让下人带着去那里看看。少和他们说话,自己随心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了。”
淑慎淡淡的“嗯”了一声。
南宫翊又说道:“等下要开晚饭了,我陪你一起进去。”
淑慎问道:“和南宫老夫人一起吗?”
南宫翊点了点头,说道:“对。”
两人在这里谈了会儿话,付贤走来说道:“少爷,是时候了。”
淑慎和南宫翊沿着这个走廊往东走去,穿过一条道,进了一个院子。淑慎想着这应该就是南宫老夫人的院子。进去后,淑慎看到许多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着。
南宫老夫人坐在榻上,两旁还放着空椅,淑慎想着应该就是她和南宫翊的。
南宫老夫人看起来极为年轻,乌发浓密如云,玉簪素朴,身着一浅灰缕金菊纹缠枝衣,外罩石青银鼠褂,眉目秀丽,若远处轻云,肤色如玉,只是眼角眉梢生了些皱纹,嘴角也微微下垂,使那秀美的容颜带着些威严冷厉。
淑慎想着这老夫人现下容色依然动人,年轻时肯定也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南宫翊开口说道:“老夫人,这是上亭候之妹,霍北,霍小姐。”
南宫老夫人站起身来,那秀丽的眼略微看了淑慎一眼,说道:“霍小姐肯光临寒舍,是老身的福气。”
淑慎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人说笑了,霍北应当感谢老夫人的款待。”
南宫老夫人说道:“请坐。”
淑慎等南宫老夫人入了座,才和南宫翊坐了下来。
看来南宫家的家规极严,吃饭期间,无一人说话。
淑慎只捡了眼前的鸡髓笋和玫瑰豆腐吃了两筷子,又喝了些虾仁粥,临了,接茶漱口,拿了香帕子擦了擦。
她吃的极慢,按照进京前母亲的教导来的,一举一动,皆是宫中女子的做派。她在吃饭时,总是能感到南宫老夫人那冷厉的目光。
一餐终了,淑慎接过侍女递来的玫瑰清露,轻啜了一口。
南宫老夫人的面色未缓,说道:“方才翊儿还说霍小姐不拘小节小礼,性情最是洒脱,有兄长上亭候的风采。方才老身见霍小姐一举一动,比老身以往见过的大家小姐都要雅正,倒有几分金成公主的风采。”
她这夸赞带着分试探。
因为淑慎见南宫翊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比优雅,来了南宫府上,见这里的侍女仆人明理知事,想着南宫老夫人也一定是个极为端正的夫人,所以举止也不敢放肆。她曾和宜文公主多次用餐,宜文公主面前她也是不敢放肆的,因为宜文公主也算是宫中女子言行举止的典范,所以在她本就教养的仪态上又多了些细微改变。宜文公主因为封地在金成,所以又称作金成公主,这位南宫老夫人也不一般,能和宜文公主同桌用餐。
淑慎微微一笑:“老夫人面前,霍北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