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文公主昨晚看到风祁川在她的房里了?
既然宜文公主不想让她入宫,她现在却又和风祁川混到了一起,宜文公主到底会怎么想呢?
看着淑慎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黎儿说道:“好了,淑慎,你也别多想。公主一向喜欢你,说不定正是想让你入宫呢。”
淑慎正想着事情,也没有听进去黎儿的话。黎儿接着又道:“明日你便和公主去上亭了,我已经为你收拾好了东西,你用好饭来看看,是不是少些什么。”
淑慎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打点好东西之后,淑慎去了英汇庭,百里望肯定是要跟着去保护宜文公主,她就去了沈留意那里告了个别。
次日一早,淑慎就和宜文公主一行人出了门。
淑慎同宜文公主一辆马车,马车内空间很大,因为今日天气转凉,宜文公主又是最怕冷的,座上已铺了一层狐皮,淑慎自前天晚上那出事情之后,也没见宜文公主的脸色有什么变化,便将吊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边和宜文公主在马车内下棋,一边喝着暖暖的参汤。
白子落下,淑慎发现自己居然歪打正着的赢了一局。
她弯眼一笑,说道:“公主,这局是我赢了。”
宜文公主浅浅笑了一声,说道:“算了,你好好喝参汤,不下了。”
淑慎饮下最后一口参汤,抓了一把百合香放到香炉里,语气随意的说道:“公主,听黎儿说,你前天晚上去了我的住处。”
车厢内暗香浮动,暖意融融。宜文公主着了较为轻薄的淡金色笼烟裙,衣袖裙边以红纱锁了边,额上点了一抹朱砂,赤中带金,是朱砂里调了些金粉,眼妆也熏了些淡淡的金红色,整个妆容衣着,都与平日里不同,显得富丽了几分。
她自然是怎样都好看的。淑慎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样金光璀璨的妆容,华丽无比的服饰,在别人身上肯定显得浮夸,但被宜文公主那深谷幽兰雪夜梅花般的气质一中和,却也平添了一丝冷淡的意味来。宜文公主本就高贵,布衣荆钗都能让她穿出公主气质来,拿着金线银线织就的衣服穿在身上,更觉得高高在上。
淑慎问了那一句话后,眼里看着的都是宜文公主的衣着打扮,宜文公主也是看出了她在走神,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她反应过来,眼神变得清明时才道:“嗯。那是你已经入睡了,听皇兄说,你喝了些酒。”
淑慎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邀请我,我不能不去。”
宜文公主盯了她一瞬,又转过头,靠在暖玉靠枕上,微微闭上眼睛,说道:“我也乏了,先睡会儿,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跑。”
淑慎点了点头。
这行程,实在是无趣。
虽然宜文公主说了不要她乱跑,但淑慎向来是不听话。她等了半刻,觉得宜文公主应该是熟睡了,就对渡儿使了个眼色,渡儿瞪着她,不要她轻举妄动。淑慎冲渡儿做了个鬼脸,掀开帘子,从飞速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来。百里望策马在宜文公主所在的马车前方,听得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原来是淑慎跳了下来。
淑慎轻轻跃到百里望的马上,与他共骑了一匹马。
百里望的语气平和:“你怎么不在里面?”
淑慎微微撇了撇嘴:“不好玩,三哥,我去这附近玩一圈,反正你们是沿着官道走,我一会儿就追上了你们。”
百里望握着缰绳的手一动,说道:“胡闹,这荒郊野外的,两边都是树,也没什么好玩的。”
淑慎叹了口气:“可我就是坐不住。”
她刚说完这句话,百里望轻声道:“回去。”
他的语气虽轻,却不容置疑。
淑慎一下子想到了些什么,赶紧回了马车。
刚一进去,听得外面人声混着马的嘶鸣,仅听着声音,就知道,有刺客。
淑慎想着如此动静宜文公主也该醒了。
果真,宜文公主坐了起来,马车虽然停了下来,但并没有摇晃,宜文公主倒了杯清茶,润了润唇。
不出一刻,淑慎听得百里望的声音传来:“公主,余了一个活口。”
淑慎看了宜文公主一眼,继而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地上躺了二十几个尸体,血流了一地,淑慎看了眼宜文公主的这一辆华贵的马车,并没有血溅在马车上。
百里望的脚下踩着一名黑衣男子,那名男子的面纱已经被他扯下。
一只凝脂般的玉手掀开了锦绣帘帐,继而,是一张绝色的面,眉目若秋水,唇色淡淡若桃花,眼角眉梢带着清冷之气,看见那张脸,黑衣男子抽了口气。
淑慎在心里偷笑,果真,宜文公主的容颜连想杀她的刺客都能迷倒。
宜文公主淡淡扫了那名刺客一眼,声音虽轻柔,却也带着一丝疏冷:“问是问不出什么的,既然如此,要这条舌头也没有什么用,百里望,拿剑割了他的舌头。”
莫名的,淑慎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狠毒的话语从宜文公主的口中说了出来,还真是…
那名刺客听见了如此话语,一下子也怔愣住了。
淑慎向前问道:“喂,要割你的舌头呢,你什么也不说?”
那名刺客闭上了眼睛:“还能说什么呢,要割就割吧。”
百里望看了淑慎一眼:“地上有血,小心沾脏了鞋子。”
淑慎低头看了眼脚下,果真,差些就踩在了一滩血上。
秋风吹起,此时也快要傍晚了,淑慎觉得全身都被风吹冷了,宜文公主对淑慎伸出一只手来,淑慎抓住宜文公主的手上了马车。
刚刚坐上马车,淑慎就听到一声惨呼。
……
“舌头没了一定不好受,想说什么都不行。”淑慎自言自语,“做一名刺客还真够惨的。”
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也是命大,说这么多废话居然没有被宜文公主割了舌头。
宜文公主微微阖上了眼睛。
她这般镇定,也不知遇到了多少次像这样的刺杀。
淑慎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杀人,还是大约两个多月前和明池一起出去。当时她没有什么感觉,只为自己受伤的肩膀感到疼痛,之后几日才发觉自己的手上沾了鲜血,并且无法抹去。那一刻,淑慎又自责又后悔,但又隐约觉得自己做的好像也没有什么错,如果她不去杀人,人就要来杀她。这时宜文公主的冷酷想必也是这样,她不对别人冷酷,明日不知自己就会怎样被别人冷酷的刺死。
宜文公主只比她大一岁。莫名的,淑慎有几分心疼这个看起来强大的公主。
淑慎突然道:“公主,你躺在我的腿上休息吧,这样舒服。”
宜文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淑慎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宜文公主嘴角微动:“好。”
淑慎也见过宜文公主躺在别人的腿上,不过都是沁荷园里的公子。这次来上亭文厘山,宜文公主自然也是带了人的,因为叠音最爱吃醋,吃过醋之后还爱生病,宜文公主若是带其他人来他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宜文公主就只带了叠音一人。
宜文公主的头发漆黑,柔柔的散在淑慎的腿上。淑慎看着宜文公主如瀑般的墨发,突然又想起了风祁川,他和宜文公主是亲兄妹,容貌上并不是很像,有人说宜文公主像季夫人,风祁川像先帝。
他此刻,是不是正躺在哪位美艳夫人的腿上呢。
淑慎这般想着,嘴边挂着一丝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