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个穿藕荷色衣衫的姑娘长得还真是漂亮。”
渡儿瞥了她一眼道:“这个姑娘叫做纷纷,并不是弹琵琶的,却也和这一群弹琵琶的姑娘玩的好。她格外的放肆,带着这群姑娘便更加放肆了。”
两人穿过柳荫,那群姑娘嘻嘻哈哈的,正好看到了淑慎。
纷纷眼尖,嘴巴也快:“哟,淑慎!”
渡儿板起了脸:“这是宫中的花昭仪,不得无礼。”
纷纷吐了吐舌头道:“呀,我忘记了。”
淑慎觉得纷纷很是可爱,性情也爽利,她很是喜欢,便笑笑道:“无碍。”
纷纷笑嘻嘻的道:“昭仪,你这是去见长公主么?”
淑慎勾唇笑着道:“是啊,怎么了?”
纷纷歪头道:“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世子爷了,很是想他,我们想着世子爷一定是在长公主那里,如果你见了长公主,记得给她说一声我们都在等着世子爷呢。”
随着纷纷的话语逐个落下,淑慎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纷纷这丫头,除了蠢,她还真是想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了。
让淑慎去告诉宜文公主她们在等着明池?
笑话!
宜文公主和明池是夫妻,哪有在妻子面前提起丈夫的另一个女人的!
但是,纷纷又不怎么像是一个蠢姑娘。
这时,渡儿发话了:“你好大的胆子,你算什么东西,在公主面前提起你?只怕公主看见你都污了眼睛。”
淑慎知道渡儿一向都是很谨慎,但与此同时,渡儿对宜文公主忠心耿耿,不会容忍宜文公主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之前说因为明池的缘故,公主府的人都由着这些姑娘们乱来。此时渡儿连明池都不顾了,直接说出这样粗狠的话语来。看来纷纷真的是惹恼了渡儿。
纷纷委屈的瘪了瘪嘴道:“渡儿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只不过是让昭仪在公主面前提一下我,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淑慎不想参与到她们的争斗中,毕竟,光是后宫那个乱摊子她都收拾不好,还有什么本事去管比她不知高明了多少倍的宜文公主的府事。
因此,淑慎淡淡的道:“好了,渡儿,公主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先走吧。”
她未将目光分给纷纷,直接走了。
到了笼华阁,淑慎一眼便看到沉着张脸走出来的明池,明池一看到淑慎,便微微眯了眯眼,阴阳怪气的道:“你怎么又来了?”
明池眉间朱砂灼灼,面容冷淡,白衣出尘,若是忽略掉他的话语,当真让人觉得这是一位谪仙一般的人物。
但此时,淑慎将目光移走,语气冷淡:“自然是公主请我来我才来的。”
明池的目光缓缓扫过渡儿,接着露出了然的神色来,转身离去。
淑慎缓步踏入室内。
镂空雕银熏香炉里燃着百合香,窗子却是半开着的,宜文公主立在窗前。
她今日穿了件浅金纱的外衣,外衣宽大,袖子垂到了地上,乌发半挽,散下的乌发间垂着细细密密的琉璃珠饰,乍一看,甚是耀眼。
天下第一美人,淑慎突然想起宜文公主这个称号来,继而想到,难怪上亭候会对她一见倾心,连姓名也愿意倾付了。只是这美人,心思实在是多变。
“你坐下吧。”
宜文公主站在原地,头也不抬,直接这样说道。
淑慎姿态矜雅的坐了下来,渡儿为淑慎奉上了茶水,淑慎抿了一口道:“说罢,你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
宜文公主的声音平静无澜:“没什么,只是想对你说,沈珍珠目前的做法出乎我的意料,以后你再怎么着她,我也不会管。但这以后,不知是多久以后,反正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淑慎挑了挑眉,继而又抿了一口茶。
宜文公主道:“总要等长灵这场风波去了才行。在此之前,安南安北,最好都别惹。”
安北候也是个和长灵候差不多的角色,风祁川不会长久的留着他,但除去他也要等到长灵安宁了之后。安北候都没有了,到时候周美人便是你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至于沈珍珠。
淑慎道:“怎么?你和明池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安南是明池的地盘,明池是风祁川的表弟,对风祁川自然是忠心耿耿,沈家势力虽然强大,可犯不着为了一个进了宫的女儿和明池作对,况且明家和沈家世代友好。
宜文公主揉了揉眉心:“也没什么,他太多心了。前几日若是你觉得心里难受,那我便和你道歉,我觉得我们本来站的是同一条线,没有必要为了这个生出矛盾来。”
“同一条线?”
淑慎觉得可笑。
继而,淑慎又道:“你以为我当日说要把她们打入冷宫赐杯毒酒的话是真的?你以为只有你为陛下考虑着?”
“注意你的语气,我是长公主,你不能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宜文公主站在窗边,眼睛看向窗外,语气淡淡的,“我一向说到做到,皇兄亦是,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应当是真的。”
淑慎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也并非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不喜欢我请直说,我哪里得罪了你也请直说,我阻碍了你的利益或是什么的还是请你讲明,别一边说着和我一条线,背后又和我玩阴的。”
宜文公主这次转了身,眼睛静静地看着淑慎:“我并没有如此,出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
淑慎道:“中秋节前夕,你在宫里做了件衣服你知道吧?”
宜文公主道:“公主府里有专门制作衣服的姑姑,我为什么会去宫里做衣服?”
淑慎笑了笑,道:“对,既然你去了,自是有目的。”
宜文公主道:“你把一切都讲明了。”
淑慎便把有关那件缝了刀片的衣服之事给仔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去让人到宫里拿衣服出来,你仔细看看,你是不是做了一件和这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说罢,她坐在位置上又抿了一口茶。
宜文公主道:“我和沈珍珠并不熟,上次我请你拉她一把,只是因为她和抚养过我的沈昭仪都是出自安南沈家。”
淑慎心下一动,接着道:“你可知世子和沈珍珠的关系?”
宜文公主先是摇了摇头,接着脸色变了变道:“你说,明池?”
淑慎脸色一变,接着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淑慎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死了,上次宜文公主帮助沈珍珠的原因自己已经猜出了大半,可因为苏符逃走事件,让淑慎对宜文公主的戒备加深了许多,这次一查到宜文公主身上,她便以为是宜文公主要害她,仔细想想,自己和宜文公主并没有什么明面冲突。以前淑慎在公主府时,公主府一切大权都掌握在了宜文公主手中,因此尚服局一说宜文公主派人做了衣服她便真的以为是宜文公主。但现在明池和宜文公主是夫妻关系,一进公主府,淑慎就看出了现在明池将公主府掌管的滴水不漏,就连渡儿也不敢惹它,若是明池打着宜文公主的名号让人进宫做衣服,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关键是,明池为何看她不顺眼?
当初是因为她和上亭候长相相似,并且淑慎和上亭候走的比较近才让明池忌讳,可现在,上亭候已经去世了。
淑慎越发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