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帐子里一片昏暗。
淑慎想着天已经黑了,现下她睡意全无,想着该怎么将凶手给揪出来。宫里就数周美人和李紫滟处处针对着她,这两人的可能性很大,但淑慎觉得这两人行事虽然孟浪,但心机并没有这么深,如果真是她们做的,应该很快就能揪出来。但姚太后也是看她不顺眼的,若这件事是姚太后做的,那查起来可能就不会很容易了。
淑慎皱了皱眉,心里浮躁不安,这些日子,她确实有些心力交瘁。
她翻了个身,不料却撞上了一堵墙一样的物体。淑慎一抬头,风祁川居然躺在她身边,而且,他也没有睡。
淑慎笑了笑:“怎么了?这些时日这么劳累,怎么还醒着?”
风祁川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磨蹭着。淑慎微微眯上了眼睛。
他低声道:“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件事?风祁川知道了?也对,锦端宫里到处都是风祁川的人,一有风吹草动,他不知道才叫怪呢。
淑慎摇摇头道:“既然是针对我的,我自然有办法去处理,你这些时日太累了,不要再想着后宫里的事了。”
风祁川轻轻地抚摸着淑慎的头发,淑慎心里温暖,往他怀里又贴的紧了一些,她道:“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翅膀底下,你总有庇佑不到的地方。”
她不想成为累赘,亦不想事事都要风祁川给她撑着。
最终,风祁川点了点头。
次日刘尚宫将制作淑慎衣服的宫女都带来了锦端宫,并且将宫妃出入尚服局的名册也带了回来。这些日子去尚服局制作衣服的宫妃不算少数,宫里大多半的都派了本宫的人去看了看,少数是亲自去的。
这些里面,数周美人去的次数最多,十天有五天都去看了,接下来便是李紫滟、苏兰琢、邓美人、沈良人、白充依等。
淑慎也看了看这些制作她的衣服的宫女,每个人都说了自己是做的哪一环节,并且都能找到人作证说自己并没有在衣服上做手脚。淑慎查看着她们的神情举止,都是惶恐不安,生怕自己沾了罪。
按理说,淑慎的衣服上出了差错,每一个制作衣服的宫女都逃不了干系,若凶手真是这些宫女里面的,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
好好地骂了她们一顿之后,淑慎将她们赶了回去,接着把这些人的名单交给百灵,让百灵查一查这些宫女的家世,和谁交好,近些年和谁比较亲近。
她们虽然有了错,但近几日尚服局事务繁多,淑慎也不能因此让诸宫埋怨,因此,她们该做什么现在还是做什么,中秋近在咫尺,什么事情,等中秋过了再做也不迟。
次日百灵将这些宫女的相关信息都打听到手了,淑慎看了看,这些宫女的出身都比较低微,都是地方来的,入宫后也是谨慎得很,从未出过纰漏,也未见和哪位宫妃交好。有两个家里算是比较高一些的地位,其中一位来自安南,父亲是安南桂县的县守,另一位来自封和,父亲也同样是个县守。这些都没有毛病,不怎么可能存在拿她们的家人做为威胁让她们以命犯险,可到底是那一环出了毛病呢?
淑慎思来想去,想到难不成是有人将做了手脚的和这些宫女做好的给换了?
这个也不太可能,再怎么说,宫里尚服局的针线是很难有人比的上的,哪里找来件一模一样的来?
仔细查了查,这些宫妃在尚服局也都是有人跟着,根本没有闲扯的时间,尚服局的人去某个宫里的记录也都明明白白的记着。淑慎看了几遍,也未找出什么纰漏来。
中秋已至,淑慎无暇这些,便一心安排着中秋宴,只是将这事记在了心里,等着中秋过了再细细算账。
今年的中秋宴宜文公主自然是在的,从群臣宴上归来之后,风祁川坐在了淑慎的旁边,淑慎怀里还抱着风承,风承“咿咿呀呀”的抱着一个佛手玩着,看起来很是开心。
歌舞助着兴,淑慎刚刚喝了一杯酒,那边周美人便闲不住了,她娇滴滴的笑着凑到了风祁川的面前:“陛下,臣妾敬你一杯酒。”
淑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看着淑慎冰冷的脸,周美人反而更加开心了,她挑衅的看了淑慎一眼,接着身子往风祁川身上一贴:“陛下,您就喝嘛,你若是不喝,臣妾可不依。”
今日周美人穿了件百花曳地裙,裙摆和袖口都是花瓣形状,同是花瓣形状的领口开得很大,她这一低头,半边胸都露了出来,加上头上的银步摇叮铃作响,一时之间,宫妃的目光都跑到了她的身上。
风祁川冷着脸道:“周美人,回去,太后、长公主和昭仪都在一旁,你怎可如此无礼?”
周美人委屈的瘪了瘪嘴,眼里都有泪花闪现了:“陛下,这是家宴,臣妾也是看见陛下过于开心才会失礼的。”
那边李紫滟冷笑道:“若是每位妃子都像周美人你一样看见陛下就失礼,那最爱以宫规约束人的昭仪岂不是要忙死了?”
她的话一出口,满座宫妃都惊恐的垂下了眼,周美人面露得意,但看到风祁川越加冷厉的面容,瞬间噤若寒蝉。
要知,陛下和太后都在这里,怎可随意说“死”,再加上中秋宴本是一个喜庆的宴会,她这样一说,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最要紧的是,她一个小小的美人,直接说比她位分高那么多的昭仪忙死,若是认真起来,这一条就该好好地惩罚一下她。
风祁川扫了李紫滟一眼:“李美人,你可是对昭仪不满?朕每日忙于朝事,昭仪并不比朕清闲,后宫事务琐杂,她不以宫规办事以什么办事?都要按着你的性子来?若是后宫人人都和你一样,还要不要朕清净了?”
周美人装作体贴的轻轻拍了拍风祁川的背,娇声道:“陛下,您也不要生气,李美人她这也是失言,虽然脱口而出的话语最可能是心中所想,但这中秋宴上气氛正好,怎么能被她搅乱了?”
淑慎往李紫滟那里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一时之间,李紫滟那里的位子空出来了好多,独留了她一人,看起来也很是寂寥。淑慎虽然厌恶她,这一切也都是李紫滟愚蠢自作自受,但李紫滟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淑慎实在是硬不下心肠来。她不是没有动过将李紫滟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的念头,可这个念头每每出来,都让淑慎充满负罪感,毕竟一个还未见过人世的婴儿让人下不去手。况且,淑慎已经惩罚过李紫滟一回了,那一次,李紫滟失去了父亲,家道瞬间落了下来。
如此一想,淑慎道:“算了,周美人你也不要在这里挑拨生非了,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就好好的欣赏歌舞,饮酒作乐。”
周美人略有些不平的道:“陛下在这里还没有说什么,太后也没有说什么,昭仪居然就做主了。”
宜文公主寒着脸道:“对,在场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就周美人你的话多,连昭仪也排挤起来了,你可知尊卑二字怎么写的?”
周美人不敢和宜文公主呛,脸上也只是闪过一些委屈。
这时,一人站了起来道:“陛下,诚如昭仪所说,中秋宴就该饮酒作乐,欣赏歌舞,臣妾恰好为陛下准备了歌舞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