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低声道:“对不起。”
淑慎忍俊不禁:“刀子都割在人身上了,你再说对不起,这还有什么用?本宫问问你,你之前说着你不和长公主见面,如今又算什么?食言?还是说,站在你背后,指使你的,不是长公主而是明池?”
听到“明池”二字,沈珍珠的脸色白了白。
淑慎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她只是觉得心寒。
宜文公主曾经说她保证,从此以后沈珍珠不会再害她了,如今想想,这张口就能说出来的话自然也能随时收回。
这些人呐,淑慎越想心中越凉,越想心中越气。
淑慎又笑了笑,姿态极为优雅的走到了沈珍珠的面前,她轻声道:“之前本宫对你留过一次情,但这次,你给本宫等着。”
她转过身,冷声道:“嫣嫣,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沈良人留给本宫穿的,本宫怎么能辜负她的好意。”
她边说边走,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这些人都喜欢挑软柿子去捏?
李紫滟,周美人、沈珍珠、宜文公主,一个个的,都在压迫着她,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出珍仪宫,淑慎就加快了步子,她只觉得心中发闷,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这个后宫步步都是刀子,她实在是不愿意去走了。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是不是出宫一下才会好,去见谁呢?自然是大哥,大哥说花家永远都是她的靠山,无论她做什么都有家人理解,她在后宫孤立无援,实在是想让真正关心她的人安慰一下。
她走得太快,连前面有人都没有看到,直接撞入了一个硬硬的怀抱里。
那人的手臂立刻圈住了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淑慎的泪水“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她反手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怀抱里。
隐隐约约,淑慎听见他道:“宜文,你先回去,此事你不用声张。”接着,淑慎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
她呜呜咽咽的哭着,风祁川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她也不准,就只是埋在他的怀里,把眼泪都洒在他的衣襟上。
不知何时,淑慎觉得自己哭了个够,便抬起了头,从怀里拿了帕子擦了擦脸,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风祁川忍不住忍不住笑了:“谁抱你一路回来都不记得了么?直接在路上都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他说着从桌上的珐琅盘里拿了一方浸了香露的帕子给淑慎擦了擦脸,将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温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淑慎有些不好意思,夺过他手里的帕子自己擦拭着眼睛道:“没有,我说过我不能拖你的后腿,你站在最高处,每日已经够累的了,怎么还能让你时时刻刻都挂念着我。”
淑慎知道风祁川要做一个明君,但前朝各大家族争斗的严重,之后又经历齐王叛乱,前两年姚家如日中天又做了不少恶,好不容易姚家衰落了一点,长灵候又有谋逆的迹象,他每时每刻都忙着天下大事,后宫大部分妃子也都是他用来牵制朝臣的工具,在天下苍生面前,小小一个她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风祁川的唇贴在她的额上,良久,他轻声道:“淑慎,幸好有你,若是没有你……”他的话还未说完,淑慎的手就贴上了他的唇不让他开口。
淑慎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如今却笑了笑:“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风祁川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若是没有她,他现在会是怎样?大概还是冷情冷性,不知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滋味。当年他明明知道林瞻雪残忍好妒仍是娶了她无非是为了林家的支持,登基后景善夫人入宫,他虽然宠着景善夫人,却是借此让姚家掉以轻心,利用景善夫人牵制心思缜密的林皇后,林皇后的身体一天天的垮掉之后,他又立了看似温柔可人实则手段狠辣的毓心夫人来与景善夫人争风,景善夫人有姚太后帮衬,毓心夫人难以应付,他又和刚刚入宫却锋芒毕露的苏兰琢站在同一条线上,利用苏兰琢的野心来压制景善夫人,接着又激化了安南第一美人沈珍珠和毓心夫人及苏兰琢的矛盾,让整个后宫的风向都牢牢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借此催化各大家族各个诸侯之间的矛盾,让抱团的溃散,将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如果淑慎没有进宫,那他依旧是将新人源源不断的引进宫里来,继续利用着她们对地位权势的追求、利用她们对后位的渴望达到他的目的。
可是,淑慎进了宫,他的心也有了落处,他知道她一向不服管教,是个无比淘气的小姑娘,一开始沈珍珠有孕,他知道毓心夫人一定会动手,毓心夫人动手会找一个人来顶替罪名,他百般警告她不要接近沈珍珠,他怕不知什么时候毓心夫人就会在打掉沈珍珠肚子里孩子的同时顺便将她给拉下水,可这调皮的小丫头就是不听,还和心思诡怪的苏兰琢混到了一起,简直快要将他给气个半死。或许,最令他生气的是淑慎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入的宫,在遇到困难时却去找苏兰琢,明明他才是整个后宫里最担心她最喜欢她的人,她却一直都不知道。后来淑慎谋划着要逃出去的时候他简直气疯了,风祁川一直都将淑慎看做他的所有物,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走?当然,他是一辈子也不会允许她离开他的。
如今,她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泛着水光的眼睛略有些红,看起来格外的惹人爱怜,她长大了很多,还有了他的孩子,也逐渐的在理解他,他知道她还像个蜗牛一样仍在小心翼翼的伸出触角试探,并不敢完全的去信他,但他会等,他们的余生还很长。
风祁川将她头上戴的簪子玳瑁等饰品给取了下来,这么沉甸甸的东西戴在她的头上,她的脖子也会酸疼吧?淑慎刚才哭累了,此时窝在他的怀里,没过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头饰一取下来,她的长发瞬间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散着,看起来无比柔顺,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看着她微微张着粉唇,呵气如兰,眼角微微地泛红,长长卷卷的眼睫毛还有些发颤,不禁笑了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次日淑慎醒来后,便看到风祁川那张放大的俊颜,淑慎皱着眉去想昨日她怎么会在风祁川的怀里就睡了,风祁川突然凑近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淑慎伸手去推他:“快点去起床了,该上朝了。”
风祁川伸手揽过她又细细的吻了起来。淑慎被他吻的七荤八素的,头脑晕晕乎乎,简直忘了该去想些什么,她伸出手去抱他的腰,突然感到不对劲,她现在光溜溜的居然没有穿衣服。
淑慎推了他一下:“我的衣服呢?”
风祁川点了点她的鼻子:“谁让你睡这么沉,怎么摸你都摸不醒,傻丫头,像猪一样。”
淑慎气的要去咬他,怪不得她一觉醒来觉得自己身上酸酸的,这个混蛋居然趁她睡着欺负她!
风祁川抱紧她,拍了拍她的背道:“乖,听话,这两天你不要在后宫,你带着承儿去你兄长那里避一避,尽量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