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话里带着讥讽,这些平日里聪明的跟什么似的兰围巷里的姑娘不可能听不懂,一时之间,她们都很佩服淑慎。
敢和宜文公主的夫君、安南世子这样说话,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这些兰围巷姑娘微微胆颤了一下,接着和淑慎拉开了点距离。
纷纷应当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看了看淑慎,又看了看明池,道:“世子爷,她口无遮拦,不会说话,您不要怪罪哈。”
明池笑了笑,他敢怪罪她?陛下不把他给撕碎才怪!
明池道:“你原来在这里泡姑娘,成日里面对着那么多女人还不够,来了公主府也要再招惹一番?”
淑慎回道:“你也说是公主府了,既然是公主府,不是什么明府、侯爷府、世子府,我招惹了又能怎样?你在公主面前吹枕头风去?”
她和人吵架一向是不饶人的,此番见了明池,一连给他翻了几个白眼。
明池笑道:“伶牙俐齿,好毒的嘴巴,我怕你不成?如今公主都是我的了,公主府的事也是我的事,你在这里聚众喧哗,让来人看到了,人家怎么想?”
淑慎当即挑了挑眉:“有来人么?也就我和陛下罢了,我和陛下是客,你不好好招待客人,反而在这里说教客人,是什么道理?”
明池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奈:“我是说不过你了,让陛下来管管你吧。”
他这番说着,眼睛已经斜向了那个逐渐走来的身影。
淑慎顺着明池的目光看去,风祁川居然向这边走来了?
说起来,淑慎还有些心虚,毕竟,今天早上她无缘无故的踹了风祁川一脚,风祁川应该也是个记仇的人,他这番过来,要是将她给批评一顿该怎么办?
正想着,风祁川已经走了过来。
一阵风吹来,明池那无暇的白衣微微飘了起来,白衣若雪,他眉间的朱砂胜血,两相映衬,当真如谪仙一般出尘。
兰围巷的姑娘们眼睛一眨不炸的盯着明池,等到风祁川过来后,她们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纷纷看向风祁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淑慎看着她们如此花痴的表情,也摇了摇头,笑了。
明池道:“陛下,你看昭仪,昭仪欺负我。”
他这一句话,将兰围巷的姑娘们炸的头晕眼花。
昭仪?宫里的花昭仪?
要知道,现在未立皇后,宫中就数昭仪的位分最高,昭仪和皇后之间,也是一步之遥的距离。
昭仪在这里,她们岂不是没有多大机会去爬陛下的床了吗?众女心中哭泣着。
淑慎对他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方式表示无语。
风祁川的目光凉凉的扫过了淑慎,接着道:“在你的地盘上,她敢欺负你?”
淑慎附和道:“对啊,在你的地盘上,我敢欺负你?”
明池:“……”
难道是夫妻齐心其意断金么?
明池的内心受了一万点的伤害。
他仍在努力辩解着:“陛下,昭仪说这是公主府,是公主的地盘,不是我的地盘,既然不是我的地盘,我又怎么能欺负她?”
淑慎笑了:“方才又是谁说公主现在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了,既然公主都是他的,公主府还不归他管?”
明池:“……”
他方才好像真的是这样说的。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眼见着明池吃瘪,淑慎道:“陛下,你看看,到底是我欺负他,还是他欺负我?”
风祁川似乎笑了笑,他拍拍淑慎的头道:“他还小,别和他计较。”
淑慎:“……”
就比我小一岁,小一岁叫小么?
明池:“……”
果真是两人欺负我一人!
远远看着风祁川牵着淑慎的手走远了,明池的目光沉了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就要离开,离开之前,他对纷纷道:“以后不用去真华阁了。”
纷纷点了点头。
淑慎努力想把手从风祁川的手里拿出来,奈何力气不如他,她只能拿眼睛去瞪他。
风祁川笑了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淑慎看着他领去的方向不像是去真华阁,反而像是出公主府,便问道:“喂,我们去哪里啊?”
风祁川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是猜出来了吗?回宫!”
淑慎“哦”了一声,接着和他坐上了慕容敞的马车里。
坐上马车之后,风祁川道:“以后不许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男人说一句话。”
淑慎:“……”
“我哥也不行吗?”淑慎有些不甘的道。
风祁川道:“你都多大了,和自己的兄长也要保持距离,女孩子家家的,还是矜持一点好。”
淑慎“哦”了一声道:“承儿也会长成一个男人。”
风祁川微微拧了一下眉:“承儿不能总是依赖着你,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总是躲在母后的怀里。”
淑慎不满了:“你还不是整天在女人窝里?还好意思说承儿,我只有承儿了,你要是再不让我和他……”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风祁川拉入了怀里:“你还有我。”
明明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假的,淑慎还是内心感动了一番。她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道:“好了,你先松开我。”
若是以前,淑慎保准会对他说“你不让我和男人说话,那你还每天和女人说话,你有那么多的女人,我和男人说几句话又没有给你戴绿帽子怎么了”,但如今,这样的话她是说不出口了,因为再怎么说,这样的话都是废话,他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女人。
她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只和他一个男人说话。
她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终温且惠,淑慎其身,从小铭记在心的八个字,她从未落实过,但入了宫之后,她努力使自己变得“淑”且“慎”。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但行为却是谨慎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自然知道。
心中郁郁了一瞬之后,两人到了小门旁,风祁川扶着她下了马车,接着风蒹按照风祁川的吩咐去和慕容敞还车,淑慎觉得,还车这是件小事,要是风祁川让风蒹对慕容敞说“你们不要和昭仪说话,昭仪只能和陛下说话”,从此以后慕容敞不敢和她说话了,那这就是件比较麻烦的大事了,毕竟,以后有很多地方还要用到慕容敞。
淑慎正要去拿她藏在这附近的太监服,风祁川却一把抓着她的手将她给带了进去。
今日淑慎穿的衣服是她以前放在真华阁的衣服,略有些清纯,滚雪细纱的料子,裁成了一般长度的水仙裙,上面绣了大朵的牡丹花纹,素白的颜色,不华丽但也不寒酸,是她做姑娘时穿的,她今日也没有梳发髻,墨发只是拿了一支缠枝钗松松的挽了挽,大部分的头发都散在了身后,看起来颇为清丽可人,走在宫妃穿着华丽的宫闱之间,倒有些别扭。不过风祁川穿的也是件墨色的常服,并不十分郑重。
两人都是生的极为好看,并排走着,倒还真是有些引人注目。
因此,远远地,周美人便看到了这两位。
她今日穿着华贵,头上的发饰金光闪闪都要将人的眼睛给晃瞎,但眼里却含着酸,走到了近前,行了礼之后,嘴里更酸:“呦,昭仪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啊?怎么不像是平日里穿的?这是姑娘们穿的吧?昭仪都进宫快两年了怎么还穿这个?”
淑慎正想丢给她一个白眼,那边风祁川开口了:“你还是先将你自己管好,尊卑有别,你有何资格在这里指点?”
周美人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