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痕很快便将淑慎带来的食物都吃完了,吃饱之后,彩痕才道:“淑慎,你怎么会在这里?”
淑慎道:“我和宜文公主一起来避暑,今日无聊便四处走走,居然遇到了你。彩痕,你发生了些什么?”
彩痕面色难看的很,她犹豫了一下道:“侯爷将我送给了苏符,等我听到侯爷去世的消息时便想离开去侯爷灵前守着,但无意之中,我偷听到苏符和侯爷的死有关。之后我便想为侯爷报仇,下毒几次,暗杀几次都未果,苏符也对我起了疑心想要直接杀了我。幸好前些日子我和苏符一同赴宴遇见了南宫公子,南宫公子对我颇为关心,还要讨我回去,但被我婉拒了。前几天,我暗中偷听了苏符和人议事,知晓了他要来刺杀宜文公主,所以我便过来了,接过被苏符派来的人发现了,打斗之中,引来了茗霖山庄守卫的侍卫,我趁乱逃进了这里。”
“苏符要刺杀宜文公主?”淑慎也摸不清苏符的意图,道,“是刺杀明池还是宜文公主?”
彩痕面色先是不甘,接着恨恨的道:“若是杀明池,我会来么?如今侯爷去了,若是他在,怎会对宜文公主不管不顾?也就是宜文公主薄情罢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们侯爷可是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啊!”
淑慎看着彩痕越说越激动,忙道:“你别激动,彩痕,你的伤口别裂开了。”
彩痕却止不住流了泪来:“啾啾和非研听说侯爷去世了,都为侯爷殉葬了,若不是我想着为侯爷报仇雪恨,岂会留恋这尘世?我要是为侯爷报不了仇,南宫公子又什么都不知道,那侯爷岂不是要含恨九泉?”
淑慎安慰她道:“侯爷是个豁达的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彩痕就愤恨的道:“他哪里豁达,哪里看开了?若这一次我因为宜文公主死在了这里,再也无法为他报仇,只怕他还会开心我保护了宜文一回。他对别的不是豁达,而是不放到心里去。你说说,他放到心里去的东西有豁达过吗?他那么喜欢宜文公主,可宜文公主一旦流露出一点嫌弃他就伤心的不得了,宜文公主从上亭离开他独身一人在房里失落了好久,还是南宫公子硬生生拖他出来的。宜文公主成亲那时,他和南宫公子去喝闷酒,差点没有喝死在月澜。之前他一直在宜文公主面前假装他有很多美妾相伴,假装他忘了宜文,这么多的假象堆在你们的眼前让宜文以为是他放弃了她,是他一直在拒绝,可是宜文公主只要稍微包容一点,接受侯爷再也长不大的事实,一切都不会是这样了。还有,你知道么?苏符勾结姚夏良和长灵候,三家和西戎都有往来,西戎首领对天下第一美人垂涎已久,长灵候蓄意谋反,并将宜文许给了西戎。苏符贪了南宫家和侯爷大笔钱财,隐约透露了侯爷某些消息,侯爷才起了杀掉了长灵候的念头,侯爷本来和南宫公子计划好了,等长灵候路过上亭时才动手,苏符说长灵候此番不打上亭过了,还说长灵候察觉出了什么,之后苏符又为侯爷下了一些不易觉察出来的药物,煽动了长灵候的爱妾,不然,凭借侯爷的身手,怎么会败在长灵候的手下?可怜侯爷就算是死也是为了宜文公主才去死,而她呢,不知在哪里抱着她的小白脸世子作乐呢!侯爷待我们如兄如父,我若不给他报仇,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
彩痕这一段话说的很长,说得也很快,说完这些,彩痕倚着石壁休息了一会儿,脸上还带着些泪痕。而突然明白全部的淑慎也愣了,她一言不发,整个山洞里没有一点声音。
良久,淑慎听到一声“呜呜啊啊”的声音,整个人都变得僵了。
风承!
风承现在不是由宜文公主抱着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彩痕也警觉了起来:“谁!”
一抹淡金色的身影闪入,一看到她,彩痕和淑慎都僵了。
宜文公主手里抱着风承,面无表情,眼睛空空的像是什么也没有装下:“你说的,都是真的?”
彩痕沉默了。
风承一看到淑慎,张着手“啊啊”的叫着来让淑慎去抱他,淑慎停在原地,不知是该上前接过风承还是停留在原地不动。
彩痕道:“我说的都是假的,都是用来骗淑慎的。你不要相信。”
淑慎苦笑一声,听都听到了,再怎么弥补也弥补不过来了。
淑慎上前接过身形已然不稳的宜文公主手里的风承,风承一入了淑慎的怀抱,就笑着“啊啊”乱叫,两只圆乎乎的小手还抓着淑慎的头发玩儿。
宜文公主以手扶额,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眶里掉下来,她还是没有一点表情,但整个人就像是会立即倒在地上。
彩痕有些不忍,她道:“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还是要说,你忘了侯爷吧。侯爷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我这一番话让你听见了,以后我就算是死,也没有了颜面去见侯爷,侯爷知道了会生我的气的。”
宜文公主终于背靠着石壁缓缓坐到了地上,眼泪太多,她的眉头此时也皱了起来,眼睛紧紧的闭上,呜咽出了声音。
她再哭,哭得再伤心,再难过,听不到的人,永远也听不到了。
淑慎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合,她怀里的风承还一脸天真的拉着她的头发,并试图去抓她发上的珠钗。
良久,宜文公主才道:“你和我们先回去吧。”
她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衣衫和发饰,擦干了泪水,眼睛略有些红肿,不带任何表情。
彩痕道:“我……”
淑慎安慰她道:“这事并不怪你,侯爷若是在的话,肯定也能理解你。”
彩痕凄然一笑:“这怎么可能。”
宜文公主走的较慢,但步子却是稳的,淑慎和彩痕在后,淑慎怀里抱着风承,彩痕拿着药箱等物品,下山之后,彩痕和淑慎去了清和小筑,淑慎只是说彩痕是从宜文公主处来的侍女,淑慎刚刚将睡着的风承放在了摇篮里,宜文公主那边就已经请来了人让她过去。
直觉告诉淑慎并没有什么好事,淑慎让百灵和踏雪看着风承,带着从安远送来的丫头嫣嫣和纯儿就去了风荷居。
宜文公主现在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这是一身白底金牡丹的薄衫曳地长裙,每走一步裙摆上的黄金坠珠都会闪着细碎的光芒,看起来极为惹眼。
犹豫了一下,淑慎道:“公主你叫我来是……”
宜文公主像是疲倦极了,她轻轻地揉了一下眉心,道:“这些,你都知道。”
淑慎道:“关于苏符还有姚夏良、长灵候勾结一事,我确实不知,更不知西戎也参与了进来。”
宜文公主摇了摇头:“我是说霍齐陵,他从未喜欢过你吧?他对我,这些,全部,你都知道。”
淑慎点了点头。
宜文公主道:“虽然我心里的确不快,但还是要说,对不起,之前我不该那般对你说话。”
淑慎想着宜文公主知道自己隐瞒她之后非但没有和自己发火反而道歉,这实在是让她感到羞愧。她道:“不用,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有些事,我还是要告诉你的。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能不能这样去做,但我觉得,说了的话还是要比不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