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领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就咧嘴笑了,是言瑜的来信。想起言瑜的模样,打从心眼里开心,高领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
来临安之前高领一心以为面圣回禀之后就可以回邓州,但谁成想会被耽误至此,无奈只得写信回去,抒发自己的思念之情。
高领走到窗前,展开信,言瑜的字迹跃然纸上,高领细读起来:
领哥哥:
何时归?!每日翘首以盼等待你的归来,没想到今天收到的却是你的来信。你信中讲暂时不能回,可是出了何事?抱歉,此时不能在你身边,你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里一切都好,姨娘也很好,勿念。
盼君早归
瑜
高领拿着信来来回回读了数遍,看着熟悉的字迹,内心既欣喜又感到抱歉。透过来信高领感觉言瑜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字里行间中都带着她的气息。
放下信,高领来到书案前,提笔,回信。
言瑜的生活远不像高领想象的那样平静。
自古报喜不报忧,言瑜的烦心事丝毫未在信中提及。
言瑜军营生活一切顺利,还被提升了一级,手下管理近百人。每日常规训练结束后便和七绣凑在一起各种研究武学和战术。两人借来了很多古籍,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陆旷或孟子佼,但七绣依然和陆旷磁场不合,每次问询都免不了一顿唇枪舌战,最后想问的问题一个没问。
真正令言瑜心烦的是一个人,是她最近频繁“巧”遇的一个人——那天市集遇到过的贵公子。
每当言瑜去城里办事或者回府,总能在路上“巧”遇到他,就连口渴在路边喝茶的空档都能巧遇到。
每次贵公子都是带着他的三个随从十分招摇地出现在言瑜面前,不请自来地坐在言瑜对面的位置,打招呼道:“好巧啊,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如果一次是巧遇,两次是巧遇。那几番下来再巧的巧遇也会令人生疑,言瑜严重怀疑自己是被人跟踪了,但她却又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跟踪的证据,任凭再仔细观察周围,她都抓不到现行。
言瑜抓狂,心想:如果领哥哥在这里,你们这些一个个偷窥狂一个也别想跑。
言瑜只当这位贵公子是城里哪户富贵人家中的纨绔子弟,因为那天自己让他失了面子,所以想讨回来。面对这种无赖的纠缠,言瑜的回应就是视而不见。
这天,言瑜得空来城内买宣纸,从纸店出来,没走几步,迎面就看到从人群中走来四个熟悉的身影。
又是他们,言瑜黑线。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身月白云纹锦袍,发顶攒着一只羊脂玉冠子,冠子上鹤首模样的雕刻,正如主人一般骄傲不羁,高高在上,此人不是那个讨厌鬼是谁。
身边的三个随从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一个满脸络腮胡,发顶的编发以一条布带绑在头顶,短褐袍子,一只袖子卷到手肘处,怀中抱着几匹布料;另一个身形矮瘦一些,头上戴着逍遥巾,面色阴沉;而另外一个正在东张西望,时不时整理一下因为身材过于壮硕而显得紧身的衣服。
四人来的方向是言瑜回去的必经之路,她拿好买好的宣纸,昂首向前,打算无视地走过去。
走过讨厌鬼身边,还是被他扇子一甩,拦了下来。
言瑜此时心中暗骂的讨厌鬼正一脸得意地打着招呼:“言瑜小娘子,好巧好巧,咱们又见面了,实在是太有缘了。正好在下也有事要麻烦小娘子,可否请你去前面茶肆品杯茶?”
虽然言瑜很想问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名字的,但心中实在是恶心地懒得理他,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可拦路的讨厌鬼足足高出言瑜一头多,后面还跟着同样傻大个的三个人,翻越无望,言瑜准备直接转身往回走。
讨厌鬼见言瑜依然对对自己视若无睹,直接追上去问道:“言瑜小娘子,你还不打算问我是谁吗?”
言瑜自己走自己的。
受到持续冷落的讨厌鬼一点儿不在意,追着言瑜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好奇,也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名字的,我今天心情好就告诉你。我叫檀明,你可以叫我明哥,我不会介意的。我家里是在邓州边境做皮草和茶叶生意,有时也做些布料生意。刚到货了几匹上好的布料,我特意挑来送你。美人就需美布衬,不用太感谢我。”说完,檀明对着身后的络腮胡随从一伸手,“阿合。”
阿合将抱着的布料上前。
檀明拿出一匹布,在言瑜眼前晃了晃,得意地介绍:“小娘子来看,这可是给大宋皇家上贡的布料,质量上乘,在民间不超过五匹,我特意调过来一匹送你,喜不喜欢?”
言瑜被檀明说的心烦,终于忍不住,大声回绝:“这位公子,我不认得你,更不会收你的布,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要报官了!”
这么久的纠缠,今日言瑜终于搭理自己了。檀明不怒反笑,“你那天赢了我一块金子,让我损失严重颜面尽失。作为补偿,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我为什么要补偿你,金子我是名正言顺真才实学赢的,你损失是你的事情,你丢面子也是活该,你们把人家的摊子毁了人家都没有向你要损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檀明心想:果然是个小暴脾气,这个女子实在是有点儿意思。
“你将金子转手交给那商贩就算是代我补偿了,他还有什么可向我要的损失,那块金子足以他们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地生活了。不过不管你把金子给谁,只要你高兴就好,皆大欢喜。”檀明瞥了一眼言瑜手中的宣纸,套近乎地问道,“你买宣纸是要练字还是写信?练字的话我可以教你。”
“与你无关。”
“你什么时候能答应我的邀请?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言瑜忽然站定,转过身盯着檀明,檀明也正视着她。
突然,言瑜向他们身后看去,大喊一声:“官兵大哥!”
四人均回头望去,身后却没有半点儿官兵的身影。檀明立马明白上当了,马上转头回来,发现言瑜早已不见人影。
哂笑一下,檀明摇摇头,古灵精怪。
身后的阿合没找到官兵,问道:“少爷,她说的官兵在哪里?哎?怎么她又不见了。”
檀明把手中的布匹塞回到阿合手中,说:“官兵当然在官府,我是怎么了,连这种小骗术都上当。走,转道琉璃阁。”
言瑜刚刚一闪身躲进旁边的一家店里,等着檀明一群人离开后才慢慢探出头来。言瑜着实摸不透这个叫檀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只是上次投壶事件的一面之缘,没想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连自己叫言瑜都知道了,自己又不是这邓州城的名人,大多数人也不认识自己的。后来再几次巧遇,她也问过几次却一直没有被告知答案。言瑜想了想,高领虽然不在,但她还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陆旷和孟子佼。
言瑜刚回军营,迎面就看到七绣正抓着陆旷要求去比试一场。
陆旷一看到言瑜,见了救星一般躲到言瑜身后去。
七绣喝道:“你个大男人躲到言瑜身后算怎么回事!快出来跟我痛痛快快比一场。”“我说大当家的,你从鼎州追到邓州了,还要和我比试,你要是还输了呢!”
“那我就一直和你比,比到我赢为止!”七绣被陆旷一刺激,比试的心思更加强烈。
陆旷懊恼地对言瑜说:“小言瑜,你看到了吧,这哪是比试,这就是纠缠!”
“你放屁!我用得着纠缠你?有种你就痛快和我打一次,别像个娘们儿是的躲在女孩子身后面。”
“我要是同意和你比,你再输了,我赢的也胜之不武,会被军队里的兵们笑话的,不行,我不和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在军营空地上吵吵起来了。
言瑜忙劝和:“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一会儿把将军招来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七绣不怕,说道:“高将军来了正好,一定会让这个胆小的人和我比试的。”
“将军要是来了,估计你和陆旷永远比不成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是孟子佼,他刚巡防完回来。
“为什么?”七绣不爽地问。
“因为我们入军第一天将军就说过,不得将学的武艺用在欺负老幼妇孺上,即使你很强,但我们仍不能和你比武艺,不然被将军知道会收军法处置。”
言瑜说:“子佼哥,你巡防回来了,有什么异常吗?”
孟子佼摇头说:“刚去将军那里报告完,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孟子佼看了看言瑜的脸色,问道,“小瑜,你不是去城里买东西去了吗,怎么回来一脸有心情的样子,遇到什么事了?”
孟子佼一说,陆旷和七绣才纷纷察觉。两人齐声问:“你怎么了?”问完发现对方与自己齐声问的,对视一眼又相互嫌弃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言瑜想了想,说:“确实有一件心烦的事,不过我们别在这儿说了,去我那儿吧。”
四人一同去了言瑜的住处。言瑜把回邓州之后遇到檀明的前后向孟子佼和陆旷说了一遍。
陆旷当即气愤难平,“竟然还有这种混小子,他是谁?我去揍他一顿!”
孟子佼做事冷静细心,他问道:“小瑜,你确定听到他说自己家里是做边境皮草茶叶生意的?”
“嗯,好像还做布匹丝绸生意,刚才还要送我上贡的丝绸,我才不要。”
“贡品?”孟子佼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
陆旷不管他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对言瑜说:“那混小子是不是还在城里,带我去找他,定打的他家人都不认识。”说着就要拉言瑜出去。
言瑜忙拉住暴怒的陆旷,说:“旷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每次都是我去城里时候恰好遇到。”
“这也太巧合了,小瑜,你肯定被他们跟踪过了。”
七绣回忆起上次从高府来军营的路上就觉得有人跟踪她们,但是当时并没有发现,现在这么一说就是了。七绣对言瑜说:“这么说,我们上次从高府回来肯定就被他们跟踪过了。”
言瑜也想起来了,说道:“当时你在路上还停下了,就是发现被跟踪了。”
七绣点头说道:“我们那时就已经被跟踪了。”
“或许更早。”一旁的孟子佼分析道,“能从府里一路跟来,还没被你们发现,这不仅是一早就跟踪,而且还是个高手。”孟子佼对言瑜嘱咐道:“最近你要去城里拉着我们一起去,或者我在,或者陆旷在,对方肯定会忌惮一点。我会暗中派人调查这个人的来路的,即使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现在高领不在,不能等他回来你少了一根汗毛,那我们可惹不起他。”
提起高领,言瑜叹口气,无奈地说道:“领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作者想说的话:十分感谢一直追文的读者,作者发誓不会段更滴,用我的文来感谢你们的支持!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