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领和言瑜到达聚珍楼的时候,连有事晚到的陆旷都已经到了。见到姗姗而来的两人,不满地抗议:“你们两个半路又躲到哪里去了,我一路狂奔过来,压根没见你俩人影,老实交代,你带着小言瑜偷偷摸摸做什么去了!”危险解除,回到最初的口无遮拦阶段。
又开始了,孟子佼准备在一旁观战,不插手。
高领举着拳向陆旷砸去,陆旷一个闪身后退一大步,躲开了高领的重拳出击。
“子佼哥你看他啊,定是被我猜中,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
“得将你的嘴缝上。”
陆旷被高领追的满屋子乱叫。
正在柜台算账的贾老板隐约听到陆旷乱叫的声音,心中又是一惊,不会这么倒霉吧,又砸?
不管两个长不大的人的追逐打闹,言瑜告诉孟子佼:“姨娘因为领哥哥的事病倒了,才能下床走动,领哥哥回来了,我就和领哥哥先回了趟府里。”
孟子叫问:“应该的,二夫人没事吧?”
言瑜答道:“没事了,一看到领哥哥就什么病都能好了。”
“其实是心病啊。”孟子佼说道。
陆旷被高领擒住,听到赵氏为了高领急出病来的事,啧啧说道:“高领,你除了命好就是命好啊,在外打仗,还有二夫人这么疼你的娘,我们呢,孤身一人,可能还会孤独终老。”
孟子佼拍开高领擒住陆旷的手,将两人提溜到饭桌上,各自坐好。
“行了,别怪腔怪调的了,要说命好还是子佼哥啊,我今天刚回来就听到有人在谈论你的婚期,快到了是吧。”高领问孟子佼。
在小时候孟子佼的父母就做主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是孟子佼父亲好友家的二女儿。孟子佼和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自幼就相识,一直相敬如宾,长大后的两人也未对亲事提出异议。自孟子佼参军后,回家的时间越发的少,父母期待儿子成家心切,在年初就定好了他们成亲的日子并通知了孟子佼。
随着婚期的临近,父母催促孟子佼回乡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
“最近家里一封信接一封信地催我回去成亲,但我担心我回去后金国再次入侵,我不能及时赶回啊!”孟子佼一心报国,这是他迟迟未动身的原因。
“金国新皇即位不久,忙着整顿他们朝廷乱七八糟的事呢,对军事疏忽了看来,连他们的大将完颜宗弼都不见出来,我爹预计他们近期不会有大动作了。你婚期定的什么时候?如若你离开以后他们金国入侵,放心吧,我会连你的那份一起杀敌的。”高领说。
“对,还有我,我也带你一份。”陆旷紧跟着说。
“婚期定了,六月初六。”
“好日子。”陆旷说。
“局势没事,你安心回去拜堂成亲吧,只是可惜我们几个不能闹你的洞房,着实遗憾。”高领说。
“哈哈,”孟子佼大笑着举起酒杯,“你闹不了我的洞房没事,以后缺不了我闹你们的,来,咱们走一个!”孟子佼笑看了一眼在一旁已经吃上的言瑜,继续说,“你俩净顾着闹,看把言瑜饿的。”
对于高领和陆旷的日常互怼言瑜已经习以为常,在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就自己坐下吃起了美食。
言瑜没注意看孟子佼的眼神,听到孟子佼说干杯的时候,还是很配合的举起茶杯干了一杯。
时隔已久的四人聚会,再次以三人的大醉告终。当三人神志不清,相互扶持着摇摇晃晃地走出聚珍楼时,也顾不得等后面拿高领钱袋付账的言瑜,三人乱嗷着出门就走。
言瑜是被贾老板送出来的,贾老板还表扬三人:“军爷们酒品见长,这次一个杯子都未打坏,日后常来啊。”
言瑜满头黑线地告别贾老板。
追上摇摇晃晃地三人,言瑜发现一个很棘手的事,这三个人现在又成了各走三个方向,她哪里管的过来。
等你们酒醒了再一一算账。
言瑜返回聚珍楼讨要了一根粗绳子,将三人的手捆在一起后,她在前面牵着绳子的另一头,这样就牵着三个醉鬼顺利回府。
在言瑜带着三个醉鬼艰难地回府之后,远处墙头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随后在城外的檀家宅院出现。
一间明亮的房间内,敲门声后一声“少爷,我回来了。”
“进来。”里面的人应答。
阿合进门后,看到檀明正举着一本当朝最火的《春渚纪闻》在看。
檀明问这么晚归的阿合:“言瑜来了?”
阿合将今晚他看到的事如实的传达给檀明。
“三个男的?是谁?他们和言瑜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和她很亲密?你去给我调查清楚,以前可见过?”
“从未见过。”言瑜回邓州的时候高领早去了临安,檀明遇到言瑜的时候高领就不在身边,阿合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高领,根本不认识。
檀明对阿合说:“你明天就去把这个陌生和言瑜还很亲近的男的给我调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
“是,少爷。”阿合看着檀明的样子,心中纳闷:小王爷这是有点儿吃味?
“下去吧,把我交代的事一定办好。”
高领自从临安城回来后,每日比之前更加刻苦勤练,收起了性子,有时候言瑜一整天见不到他人,但绝对可以在练功场上找到他。高领在练功场上这样刻苦,言瑜也不想打扰他,空出时间就会常回府去陪陪赵氏,又要快过年了,拉着七绣陪赵氏去市集添置过年需要的物品。
临近年关,这天檀明正在檀家的宅院里逗新买来的两只鸟。
阿合不一会儿走来,说:“小王爷,勃极烈传口信召你回京。”
檀明头都没回继续逗着鸟说:“知道了,我就知道父王这会儿会叫我回去,你去回了他们,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是,小王爷。”阿合回完便退下。
檀明斗逗着笼里的这两只鸟,逗着逗着却渐渐失了兴致。这一回京数月,还可能都不再会来邓州,要是以后都见不到言瑜了,他还是会想念的。临走前送她件礼物,让她能一见此物就能想起他来。
檀明脑中想着送言瑜什么礼物,然后又喊阿合。
“小王爷。”阿合很快出现。
“马场里是不是有一匹枣红的小马。”
“现在是半大的马了,生的很漂亮。”阿合回道。
“去把它牵来,配上上好的马鞍,我要送人。”
见阿合未动,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檀明问:“怎么还不去。”
“小王爷,那匹马你当初很喜欢,让好生养着以后骑它作战,怎么这会儿要送人了?”
“就是自己珍贵的送人才有意义,我送言瑜一堆金银她稀罕吗?哪里会记得我。无须多问了,我都不觉心疼你心疼什么,快去准备。”
阿合知道主子性格,一旦决定的事很难再改,便不再多言。
檀明放下手中逗鸟的小木棍,对笼中的鸟怅然道:“哎,当初买你们回来就是让你们两个不分开做个伴,你们多好,每天都能在一起。我这马上回京,也不方便带你们回去,放了你们吧,让你们做一对自由自在的夫妻鸟吧。”檀明打开鸟笼,笼中的鸟很快就钻出笼子一起飞走了。
看着那对鸟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檀明莞尔一笑,喊道:“来人啊。”
“小王爷。”一名侍从出现。
“把这鸟笼子扔了。”
“是。”
言瑜在府里歇息了一晚,一早起来准备回军营。一出房门,却看到门口的立柱上竟然插着一支箭,箭头下还插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城南相见,落款是檀明。
言瑜将箭和纸取下,警觉地查看四周,没有发现人影。心说这个檀明实在大胆,竟然公然这样。言瑜才不想去见他,但转念一想,她不去给他点儿教训,明天没准这箭就射屋子里去了,她倒没事,就是别吓到府里的人们。现在时辰还早,去教训他一通再回军营也赶得及。
早上的天空就有些阴沉,言瑜出门前被李管家叫住。
“小姐,看今天这天儿没准会下雪,我去给你取件斗篷来,别冻着了。”李管家对言瑜说。
“多谢李管家,我还真没注意到会下雪。”
“这都是这么多年的经验,不下雪的话小姐也备着吧。”李管家取来斗篷亲自帮言瑜穿上,言瑜才离开。
刚出城,言瑜一眼就看到站在路边的阿合,这肯定是来接应她的。言瑜走近阿合,开门见山地问:“你家少爷呢。”
果然,“少爷已在城南等你,我是过来接言小姐的。”阿合回道。
在去找檀明的路上,果真飘起了雪花。
阿合将言瑜领到一处空地上,言瑜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人一马。檀明今天穿着一身暗紫底金绣海东青纹蜀锦棉袍,外披一件绛红色狐皮斗篷,竹节形状的象牙冠子,腰配黑犀皮革带。和他身边的马甚是相配。
一人一马在雪花中向言瑜走来。
“你来了。”檀明走到言瑜跟前,先是一笑。
言瑜是来兴师问罪的,她直接说道:“你如今胆子也太大了吧,公然把箭射到我房间门口,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报官了!”
“你放心,没有以后了,看在我就要离开的份上,原谅我这最后一次吧。”檀明一面笑着赔罪一面眼睛瞪向言瑜身后站着的阿合。
箭是阿合射的,为了让言瑜一睁眼就能看到纸条。效果达到了,就是方式不好。阿合见势不妙,说:“少爷,我下去等你。”
“去吧。”檀明不再管阿合,心想回去再问你罪。檀明牵动手中的缰绳,将马牵近,对言瑜说道:“喜欢吗?送你的临别礼物。”
“送我的?”言瑜惊讶。